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新时报记者 江丹
在读者眼里,“乡愁”已然是余光中的标签,但对余光中而言,那是他一生的羁绊。被余光中写在诗行里的乡愁,总是浓得化不开。去世两年后,他的散文集《一念永恒》出版上架,乡愁并非其中唯一的主题,却处处可见,散落在字里行间,浮动着深深浅浅的忧伤,氤氲着雨季的潮湿,行驶着一辆又一辆火车,划过记忆里的旧风景。那些专注于乡愁的散文,余光中则总是写得很长,很长。
创作于1974年的那篇《听听那冷雨》中,余光中写自己每天穿过从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却不是从金门到厦门,只能从名字中得到一些安慰。他想念那个时代的杏花春雨江南,却只能从电影的镜头、音乐家的键盘和弓弦、京戏的锣鼓声里寻找。每一年的雨季,都让这样的思念泛上心头,隔着海峡,他只能无奈地遥望。“厦门街的雨巷里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一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余光中写道。对余光中而言,1970年代的雨阴冷得让游子绝望。
在另一篇《记忆像铁轨一样长》中,余光中继续写他的少年记忆。“我的中学时代在四川的乡下度过。那时正当抗战,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一寸铁轨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年幼的我,在千山万岭的重围之中,总爱对着外国地图,向往于远方游历,而且觉得最浪漫的旅行方式,便是坐火车。”余光中写
道。少年靠在窗口,“看了几百里的桃花映水,真把人看得眼红、眼花”,心里充盈着更远方的风景,不知道越过了多少桥,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山洞,更不知道游子的遗憾和忧伤,不知道踏上列车或许意味着一场逃难的开始。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余光中有许多乘坐火车的机会,可脑海中却常常回荡着多年前的那一声汽笛长啸。
在写火车的诗歌中,余光中最喜欢土耳其诗人塔朗吉的那首,最后一句是这样的:“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从少年到壮年再到中年、老年,人生便犹如这列车,在时间面前呼啸而过,我们总是直奔前方,以为通向前方的桥梁和隧道一直坚固和光明,其实我们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返程票,无法回头而已。
或许下一代的远游在某种程度上开解了余光中执着已久的乡愁。他的孩子们跨过了半球,与他生活在不同的时差当中。那时候的余光中或许早已了然散落的意义,每个人都会在新的地方找到生活的意义,但他依然无法向乡愁告别,比如他总是在天气预报中寻找沈阳和兰州,想象那里零下二十度的雪景,而在他的脑海中也总有一幅插图:
“看哪,爸爸老了,还对着海峡之夜在灯下写诗。妈妈早入睡了,微闻鼾声。她也许正梦见从前,有一窝小白鼠跟她捉迷藏,躲到后来就走散了,而她太累,一时也追不回来。”
走得再远,也要回去。那张返程票,或许就在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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