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熏得茼蒿嫩
□罗金霞
窗外,声声鸟鸣送来春的气息,袅袅花香沁人心脾,春雨如丝,轻轻柔柔细无声息地飘着,灰蒙蒙的,远处的山峦、房屋也是朦朦胧胧的,仿如浸在一片薄雾中,又仿佛缠绕着一层轻柔的薄丝绸。春雨贵如油,花草和树木正在春雨的滋润下贪婪地向上抽苔拔节。在这美好的春光里,想来陌上花开正艳,而菜园中的茼蒿必然是翠绿如玉,生机勃勃。
“三载青团未食尝,茼蒿香糯绕湘梁。”站在菜园里,看着一簇簇水灵灵、嫩生生的茼蒿菜绿得发亮,仿佛能滴出水来；望着它们在春风中尽情伸展的叶片,口中不自觉地滋生出一种淡淡的菜蔬清香。诱惑得你连忙挎上菜篮子,摘上一大把,迫不及待地把它洗干净,再烧上一锅水,等水开了放上一点花生油,再把茼蒿放进去一焯,捞出来,一条条整齐地码好,然后剁上一点蒜蓉,放进油锅中爆香,放上盐、蚝油、适量的水勾芡,然后再把勾好的芡均匀地淋在焯好的茼蒿菜上,一盘美味的佳肴便呈现在你的眼前。
其实茼蒿的吃法多种多样,可清炒,也可作火锅的配菜,还可做馅,亦可煮出风味清汤。
茼蒿,作为我国土生土长的食物,又称同蒿、蓬蒿、蒿菜、菊花菜。
茼蒿菜还有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名字,叫作“打某菜”,那是因为茼蒿菜煮熟后体积会缩小很多。有一个莽夫,并不知道茼蒿菜有这一种特性,遂以为是贪吃的婆娘偷吃了,于是大发雷霆,把老婆打了一顿,所以,有人把茼蒿叫作“打某菜”。作为一种美味的食物,关于茼蒿菜的传说还有很多很多。其中一个传说还与我们的诗圣有关。传说,杜甫一生流离颠沛,疾病相袭。他在四川夔州时,肺病严重,既眼花又耳聋,生活无着落。于是在56岁时,他抱病离开夔州,到湖北公安,当地人民做了一种菜给心力交瘁的杜甫食用。用茼蒿、菠菜、腊肉、糯米粉等制成,杜甫食后赞不绝口。为纪念这位伟大诗人,后人便称此菜为“杜甫菜”。
茼蒿可食可赏,自古就受到人们的追捧。诗人陆游就曾在他的《初归杂咏》里写道:“小园五亩翦蓬蒿,便觉人迹间可逃。”他把茼蒿放在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把它比作春的使者,可见诗人对茼蒿的喜爱之情。大文豪苏轼更是在他的诗中称赞道:“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便道出了茼蒿确实是一种美味的蔬菜。
茼蒿不仅能吃,还能治病。据中国古药书记载:茼蒿性味甘、辛、平,无毒,有“安心气,养脾胃,消痰饮,利肠胃”之功效。
茼蒿菜,对于我来说,更是一种乡情的寄托。作家刘墉就曾在一篇文里写道:“茼蒿既可以蔬,又可以赏,又有着乡情浓郁之味,田园依稀印记,一举而数得。”我非常欣赏这句话。
记得小时候,每逢到了春耕的时候,父母总会把菜地里已经开出黄色花朵的茼蒿铲掉。那时,我总是惋惜它、心疼它,心想这么漂亮的花朵,为什么说不要便不要?于是把那些花全部收集起来,找一个塑料瓶,装上清水,把花错落有致地插上,放在窗台。只不过好景不长,它们三五天便会衰败了。所幸的是,每年在菜园的一角,父母总会留着几十株茼蒿做种子,我也便总能看到它们在春风中招展。后来,因为出外求学,便远离了故乡,虽然在异乡的我还能时常尝到茼蒿菜的味道,只不过再也看不到故乡的茼蒿花了。再后来,毕业后外出工作,离家乡更远了,每天对着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城市森林,茼蒿花的风情只能在回忆和梦中出现了。
如果可以,在我年老时,能在乡间种上一畦茼蒿菜,嫩时掐其茎叶做菜,能一饱口福；等它老了就赏花,能一饱眼福。到那时,独坐春风里,品一杯香茗,赏一垄花草,惬意便会堆满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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