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鹿艺踪 陈璚诗书画浅说
陈璚像。陈璚书法扇面。陈璚梅花扇面(局部)。陈璚临苏东坡,补书“东湖”石刻。李万里
陈璚(1827-1906),清末名宦重臣,权四川总督兼巡抚,我国近代著名书法家,西泠印社第一批成员之一,籍贯广西贵县城厢(今贵港市港北区贵城街道)。陈璚字煇庭,号鹿生,一作六笙或鹿笙,别署鹿道人,又自称老鹿、耐轩主人、西湖寓公,时人称之为陈鹿翁或六笙督部。居室取名澹园、耐轩、随所遇斋、虚白堂、澄心室等。晚年致仕,寓居浙江杭州,辞世后葬西湖五老峰馒头山。
家世及从政简略
清乾隆初年,陈璚先祖陈宜诚自福建永春迁居广西贵县,祖辈多治举子业,为地方望族,称为西门陈。陈璚生于学而优则仕的诗书官宦世家,其祖父陈佐极,为贵县地方名儒,道光元年诏举孝廉方正。伯父陈锡钧与生父陈济钧,皆为举人名宦,陈济钧在湖南前后出任四五个地方的县令,治政廉明,颇受民众拥戴,我国近代名人长沙徐树铭为其门生。
民国《贵县志》记载,陈璚生性聪敏,年少成秀才时就已经文名显赫。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陈璚由拔贡出身,任广西按察使蒋益澧军秘书,历次积功被保荐为教谕、知县、同知、知府加记名道,赏换花翎,简放浙江杭嘉湖道,相继出任处州、杭州、台州、嘉兴、衢州等地知府,送部引见后授候补道,历任湖南岳常澧道、衡永郴桂道、盐法长宝道、湖南按察使、山西按察使、四川按察使,晋升四川布政使,护理四川总督兼巡抚,总统全省军务。清廷赏给头品顶戴,三代正一品封典,并授威勇巴图鲁名号。
陈璚毕生游宦,和曾国藩、曾国荃、杨昌濬、蒋益澧、岑春煊、文星瑞(文廷式父)、徐树铭、俞樾、俞陛云、吴俊臣、朱泉征、孙家桢、魏戫、周福清(鲁迅祖父)、吴昌硕、赵之谦、倪田等政艺界名人均有直接或间接的史学关连。
诗歌艺术成就
在戎马倥偬的从政生涯里,陈璚坚持文艺学习并积极创作。在诗歌艺术方面,有极为深邃的家学渊源。陈氏一家诗人辈出,其祖父陈佐极酷嗜吟咏,原著有《绿芦居诗草》。父辈二人均以文魁中举。此外,长子陈寿椿、次子陈芝诰、四子陈蕃诰、女儿陈肖菊陈肖兰、女婿魏戫、儿媳朱韵兰等人皆酷爱诗文书画,可谓名实相副的艺术之家。陈家诗最擅长古风,如陈佐极的《南山七古》,陈芝诰的《南山》,陈璚的《补刻南山诗》和《柳堂即兴七古》,父子公孙三代同写“南山”,古风作品气韵奔流,境界飘逸,辞藻极高雅,含意极深沉,是岭南地区近代诗坛不可多得的诗歌佳构。
有关地方志书和贵县陈乐善堂刊藏《陈氏族谱》,记载陈璚生前工古文词,诗宗杜少陵,曾著《随所遇斋诗集》,但遗稿散佚各方,至今存诗仅数十首,未见完本流传。诗文联句散见于各地方志、风景名胜摩崖石刻及私家文集摘抄,搜辑不易,诚然是对研究陈璚文学修为的一个重大缺憾。但透过稀如星凤的零篇短句,仍然可以感受到陈璚诗歌的艺术功力非同凡响。如写贵港南山:“城南插天芙蓉青,隔江罗列如画屏”“湖山尽说故乡好……此生合向烟霞老”“乱后故人相见少,青山无恙翠眉横”“西风一夕满秋山,猿鹤多情盼我还”“竹枝芒鞋遂初服,高歌依旧白云间”等,用典自然,音韵通畅,绝无聱牙拗口之弊,而其深远寄意,更令人回味无穷。又如在广州抒写文人雅士聚会盛事之《柳堂即兴》七古,通篇辞藻铺陈华赡,用典用事涵盖经史子集,诗风既有李太白的潇洒浪漫,又有杜少陵的稳重老成。如“赫赫岭南有诗虎,文采炳蔚雄今古”“公卿洒落信国后,川岳荡胸罗万有”“有时枯松槎枒撑云霄,有时梅花香魄濯江水”“命运曾遭蝎子磨,功名羞作羊头烂”“安得柳堂约会一棹杏庄去?万花围绕樽酒摊吟笺”。——可谓警句迭出,珠玉纷呈。如此菁华文采,即较之近代诸大家名作,亦是毫不逊色。再如题杭州小曲园俞楼楹联:“群经平议,诸子平议,合史传百家,力排众议。此外藉掌故、论词章、订金石,洋洋万卷,诵遍瀛寰。无非沧海余波,聊为山林娱暇日;庠序有人,贤书有人,游木天粉署,更不乏人。其间说礼乐、习兵农、商道德,雍雍一堂,各承衣钵。看取数椽小筑,早知梁栋寓奇材。”此联是为我国近代著名经学家俞樾讲学处所题。俞樾是探花俞陛云之父,现代文学家俞平伯之祖,当时在西湖俞楼开席讲经,门下培养才士众多。陈璚此作,是对人文际会的盛赞,为湖山增色不少。前人谓陈璚在任上多能“文精事当”,读其遗留诗文联句,可见其涵养宏深,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书画艺术价值
方志载陈璚“政事之暇,不废文翰,工书法,兼画墨梅,自钟王下讫赵董,莫不模拟酷似,于宋四家尤得神髓,人争宝之”。可见当时陈璚在书法领域的巨大影响力。
作为近代著名书画家,陈璚在书法临帖、名迹拓本收藏及艺术创作上的用功是非常巨大的。从现在电媒和书籍等各种载体对陈璚作品真迹的报道来审视,其对书法的涉猎面非常之广博,临池研习也非常之深透。如《橅古斋法帖》,上溯汉唐下迄宋明,皆有选临作品,虽然风格各异,但却能够精确把握各家风格大略,且能做到形神兼备,并摹刻入石,公之于世,如果没有雄厚的学养和足够的艺术敏锐度,这是不能达到如此化境的。陈璚所临苏米蔡黄赵董诸大家作品,刻成法帖,镌之木石,流播江浙苏杭文献之邦,诚然有其独到之处,并非世俗眼光所言“字因人贵”者。其平日不惜巨资,尽罄俸禄以收藏文征明、王铎等名家真迹,昼夜观摩,心慕手追至废寝忘食,锲而不舍的治学精神诚为后学范式。
既能精擅小行楷,同时又能驾驭擘窠大字,陈璚所遗留这两种书法风格的作品颇多,如早期“节临各家书赠少霞仁兄”扇面,在手掌大的扇箑上摹写各家书达四百多字,笔画精谨肃穆而不失灵动秀气,毫无笔沉墨滞之小行楷书通病。晚年所书“临黄庭坚赠丽生扇面”,书黄体长枪大戟,几乎笔笔都有黄山谷运笔结体之法乳。大字如杭州“乾坤清气”题壁、贵县登龙桥“梁孝子里”石刻、杭州“涌金池”碑记、台州“石华海月”摩崖,巨幅榜书气势磅礴,撼人心魄。其余书赠文林友好的各类手卷和楹帖册页,笔翰淋漓酣畅,为世人所乐意珍藏,在陈璚生前,其作品已广泛流播大江南北。
绘画是陈璚在诗文书法之外的兼好,存世作品虽不多见,但其画梅画菊大得文人画作之秀雅韵味,画梅扇页,疏梅两三枝,全幅清气氤氲满纸。画菊扇页,瘦菊顽石掩映成趣,反映出陈璚艺术修养之全面。受其书画风气影响,其第四子陈蕃诰亦擅绘画,为我国现代著名女画家吴作人妻室萧淑芳之导师。陈璚女婿魏戫,擅长北碑书法,化《瘗鹤铭》入诸北魏丛刻,书法大名远驰江浙京津等地。
1906年,陈璚在杭州辞世。一百多年来,因受各种动荡时局的影响,致其书画作品淹没四方,极少学者涉及对陈璚艺术作品的研究发掘。近年,随着网络的普及,海内外不少公私藏家对其遗作逐渐披露于众,使世人重新认识陈璚诗书画的艺术真面目,这是令人快慰的文坛好事。在杭州,陈璚的作品被安置于杭州碑林和烟雨楼等名胜风景区。在学术界,有学者陈朗撰文考证陈璚藏砚并发表于《光明日报》,又有学者考释其书法佳作刊印于《收藏》杂志。在拍卖场,陈璚作品屡见现身,价格超金夺玉。
中肯评价陈璚
作为一个身兼文武才的封疆大吏,陈璚从政生涯四十多年,其代表的是封建皇权势力,与太平天国、大成国等农民革命运动是相抵牾的,为此也影响到对陈璚艺术成就的深层研究和中肯评价。近年,随着文史研究环境氛围的宽松开明,不少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陈璚的报道逐渐见于各类媒体。其实,在清末治政腐败的乱世当中,陈璚一家也无法逃出劫难,其母、姑、嫂均英年自尽,儿辈频频遭受绑架勒索,也成为战乱的受害者,这是炎黄子孙在封建时代的悲哀,史学研究不应过分地厚此薄彼,历史名人都有其特定的时代局限性,研究学问不宜苛求于古人,如此才能对前人作出中肯的评价。陈璚以文起家,立身行世颇具书生气节,在任上常不愿谀附上峰以谋进身之阶。在对待甲午海战和保卫台湾领土完整的立场上,和广大民众是有爱国爱乡情怀的。在江浙,他劝农桑、重教育、建书塾、修志书,这些史实都应当值得后人加以肯定。此外,陈璚作为一代书法名家,官至督抚品秩,在地方史上也是罕见的,有着相当丰富深邃的人文历史研究价值,其书画艺术作品现今流播四海,远传日本、德国等地,为艺术界同仁所珍重,在号召积极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今日,对陈璚的艺术研究尤为显得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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