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年味
□肖凤
老屋的炊烟,已随着流年袅袅。老家岁末杀年猪、“吃庖汤”的民俗,却像陈年的酒酿,醉了晨曦的清风,醉了四季的月光,嵌入我记忆的老墙。
曾经,老屋前的院坝,在年尾是何等热闹。八仙桌从各家堂屋走出来齐聚一堂,一列列整齐地在老屋院坝内排开,静静地等待众亲友、邻人的到来。
柴火旺旺的土灶上,翻滚着沸腾的水。几个匠人正一边撸着袖子刨猪毛,一边吹嘘着自己的手艺是如何的好,然后就互不服气地开始比赛:一刀分边,游刃剔骨。一块块厚实的猪肉在他们手中,就像布片一样轻柔,场面非常的热闹。一些年长的老人,围在旁边笑着点评,快乐从院坝中心荡漾开去,幸福绽放在四方五邻的脸上。嬉戏、打闹、吹牛声是年尾快乐的喧嚣。
一声粗嗓的吆喝:“开席了!”老人被敬到上席落座,共他人纷纷结群就位,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厨房出菜的方向。
一盘盘菜新鲜出炉了:凉拌三鲜、蝴蝶形的豆腐干、黄灿灿的花生米率先热场。接着是炒猪肝、炒瘦肉、炒回锅肉、炒肥肠,最后一大盆猪血汤冒着热气姗姗而来,那麻辣鲜香,在记忆中久久回荡。中间当然也会穿插小朋友的最爱——热酥肉,那个香脆,会征服你最挑剔的味蕾,余味缭绕。
年猪的头、尾,不会拿出来招待亲邻“吃庖汤”的,主人要留在大年三十祭祀祖先,祈福来年。
“吃庖汤”的宴席从中午吃到黄昏,酒一遍一遍地劝着,菜一遍又一遍地热着。勤劳的主妇洋溢着甜美的微笑,没有一丝抱怨。能让这么多亲邻来捧场“吃庖汤”,是对她全家最好的礼遇。
记忆中的”吃庖汤”,吃的不是宴席的丰盛,而是丰年的喜悦、团圆的“年”味。
马上又到岁末了,城里高楼上的窗栏中,几乎家家都在晾晒香肠、腊肉。远远地站在街道上,就闻到“四川人年的味道”,那是对丰收的炫耀,那是对日子滋润的宣扬。
年在不知不觉中,又悄悄地从天而降,它想让一年辛苦奔波的人们歇歇脚;它想让久别的旅人感受一下家的温暖;它想让留守的老人、孩子和期盼已久的亲人,团圆在一张饭桌上。
“年”是幸福团圆的味道,明月在年尾的天空醉了,醉倒在浓浓“年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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