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广场舞想起往事
我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有不少人在晚饭后跳广场舞。朋友也多次邀请我加入她们行列。我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不是不敢跳,也不是跳不来。
“去呗,去呗。市区有个舞厅是完全按照上世纪80年代的风格装修和布置的,你一定喜欢。朋友抛出诱惑。
“不去!”
“难道你不想回忆一下你的青春年华?难道你不怀念那段岁月?”
“可能有的人会怀念或者留念,但我不会。”
朋友疑惑地望着我问:为什么?
很简单,我一点也不喜欢年轻时的我。那时候的我不仅仅是年轻,还有无知、任性、高傲和狂妄,狭隘、短视、尖锐得不仅仅伤害自己也伤害家人和朋友。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亏欠大家的太多,他们对我太好、太包容。车站铁路员工来自四川、湖南、山东,甚至遥远的内蒙、黑龙江等地,他们带来各自不同区域迥异的方言、生活习惯及风俗。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支援新线——皖赣铁路建设,来到陌生的徽州。他们中大多数人因为走南闯北,见识多,视野开阔,不斤斤计较,有着一颗宽广而柔美的心。
铁路半军事化,领导的话就是命令。但我驯服的外表下面,是颗桀骜的心。无论领导对我多么好,我一律瞧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没知识,文化不高,又缺少修养。我在他们眼里,也是另类的“才女”,他们从来不直接叫我名字,始终爱在名字前加上一个“小”字,不知道是我当年上铁路个子小,还是我的言语十分幼稚的原因。直到今天,我遇见他们,他们依然这样喊我,那份亲切如冬日里的暖阳。今天回忆起他们,我的眼中满是欢笑风趣的场面,耳畔回荡他们豁达爽朗的笑声,言语和面目总是那么阳光。他们对我的影响和帮助是终身的。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刚上铁路不久。那时,国门刚刚打开,原以为跳舞是专业演员的事,没想到普通人也可以跳。于是白天是火车站贵宾室,晚上沙发一挪,变成了舞厅。领导和我们一起学,一起跳。三步四步,伦巴和水兵舞,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跳快三,旋转中,我忘记自己是谁,在音乐的欢快节奏中,我体会到舞蹈带给我的自由和释放。
单位领导觉得我们自己这样练,不如找一位老师教我们。我打听到一位学友,他交谊舞跳得好,天天晚上到市文工团学跳舞。他爽快答应,每天晚上7点,准时到贵宾室带大家跳。他带得非常顺溜,大家都喜欢他带,再加上他年轻充满活力,在我师傅们的眼里,是位很棒的小伙子。因为老师是我请的,这样,他也经常第一曲会和我跳,我们也在这跳舞的过程中,彼此成为朋友。他经常空闲或休息时去我家找我玩,甚至替我祖母干活。老房子拆迁前,我家院子里棕榈树和香椿树,便是他当时帮忙种下的。那时,我们正年轻,20岁左右。我一直不习惯和比我小的男孩玩,觉得他们好幼稚,更不可能是我将来选择的对象,我也不会对他们示好,我需要我崇拜的男人,尽管那男人我未必能够得着,我却努力梦想着。
每一天,我们都在练舞,熟能生巧,大家很快什么舞都能凑合上了,居然还参加了南京铁路分局举办的大型文艺表演比赛活动,而且几乎每次获奖。南京和上海,甚至铁道部的领导来,我们说上就上,一点也不怯场。我觉得那个男孩不必再来教我们了,在一次舞会结束,我对他说:你不用来了!大家都会了。他一愣,什么话也没说,骑着单车走了,我记得他骑车的速度很快,眨眼不见人影。现在想来自己真的很无耻,学会了,就不理人家了,未免太那个那个了。当然,我们的友谊也戛然而止。倒是我的家人至今记得栽下那两棵树的男孩,他的慈眉善目。二十多年时间,逢年过节,我们便剪下几片,棕榈树上坚硬如刀片的叶片,将那叶片撕成一条条细绳,捆绑包裹粽子。每年春天来到,母亲喜滋滋捧出一盘,自家香椿树,枝头上采摘下的,新鲜嫩芽炒鸡蛋。那棵粗壮的香椿树,不停扩张地盘,周边长出多棵香椿小树。听说,那两棵大树,拆迁时,开发商还补偿了一点钱呢。
我不去跳广场舞,不是看不上广场舞和跳广场舞的人。只要不影响他人生活,广场舞是项很好的运动,也是中老年人朋友交友叙旧的社交平台。只是我更适合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半个世纪人生过去,我已没有多少光阴可以挥霍,应当在有生之年做好自己,我无法沉醉过去,更无法原谅自己沉醉过去。在生命的轨迹中,我努力向前,朝着生命的标杆奔跑。我要把我的灵魂放在日光下暴晒,直到所有的坏细菌被杀死,有益的细胞存活,生长。
广场舞很好,只要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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