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邂逅，舞出精彩
■ 清 扬
李白在《月下独酌》中与影共舞，内心的寂寞与苦闷附着于零乱的人影之上，将情感的表达与挥洒融入到一种无我之境，舞出了后世吟咏不已的传世诗章。1200多年后的四川犍为，一个叫徐澄泉的诗人，在自身的影子里工作或生活，学习或休憩，思考或发呆，创作或阅读，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他与他的影子，在一部诗集里邂逅，在人生的舞台上共舞。二者步调一致，既交叉出入，又水乳交融，达到了完美的契合。这种精彩的相携相舞，成就了他的诗集《与影共舞》。
而远在塞北的我，在2015金色的秋日里，与他的诗集邂逅。窗外飘飘的落叶舞着秋的韵律，一种诗意的节奏在我的心头畅响。秋的大地铺展开一方诗意的舞台，落叶与它的影子翩翩起舞。伏案阅读，我让自己的心静下来，静到他诗句的内核里去，去探寻他诗歌所承载的内涵与重量；我又让自己的心活跃起来，依旧是活跃到他的诗句里去，与他的诗句共舞，舞出读者与诗人之间的默契与精彩。
这是我读的徐澄泉的第四本诗集，我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他对诗歌创作的热爱与坚持，他对诗歌精神空间的锐意开拓与挖掘。他并不满足于现状而将自己局促于“一室之内”裹足不前，也不因众声喧哗文学沾染功利而改变写作方向，更不会因为内心懈怠自身忙碌而冷落和疏远诗歌。他一如既往地与影共舞，与诗歌共舞。《与影共舞》这部诗集，就是他对自己在2013年4月至2015年4月这两年间生存状态的诗性概括。而作为读者的我，越来越鲜明地发现他的诗歌所蕴含的沉甸甸的内涵，这些内容之“重”，增加了他诗歌的含金量，令他的诗歌熠熠生辉。
首先，他的诗歌承载了历史和文化之“重”。他赋予诗歌历史文化的内涵，使他的诗歌远离了空虚、乏味和贫血。纵观我国的诗歌发展史，那些有着厚重底蕴的诗歌，无不是与历史、文化共舞而舞出了鲜活的生命力和撼人心魂的魅力。历史与文化为诗歌注入了持久的动力，令诗歌一路舞来精彩倍出，夺人眼目。而有些诗人刻意回避历史与文化，他们觉得那是一种掉书袋的写作，一种程式化的写作，一种与自我疏离的写作。这种认识上的误区，往往将诗歌逼进舞台的一角，成为暗影中的自我呓语而失去舞台效应。
徐澄泉的诗歌，在体现历史和文化之“重”上，做出了明显的努力。他将历史和文化糅合进他的诗歌当中，而又将现实人生糅合进历史文化当中，这就使得他的诗歌写古而又不泥古，写文化而又不学者风，古今相通，意在引导今人。
诵读他的这些诗歌，你或许不会在情感上蠢蠢欲动，但我想你或许会掩卷沉思，沿着诗歌的脉络走进诗歌的内核中，倾听历史和文化之音如何令一首首诗歌荡气回肠。阅读他的《在绍兴，叩问鲁迅》《西泠桥头夜谈诗》《寒山与寒山寺》《枫桥古意》《断桥不断》《雷峰塔·法海的慨叹》……仿佛在历史与文化的回廊里徜徉，与鲁迅、朱彝尊、李贺、沈原理、袁宏道、寒山、张继、白娘子、法海邂逅，看历史如何在眼前重演，倾听历史与文化的回声如何在今人的生活中响如洪钟大吕。然后，历史的烟云淡去，但融进今人生活中的那些哲思原理却经久不息。徐澄泉和他的影子舞进历史中去，成为一段段历史，又将历史带给我们的启迪与影响于诗歌中表现出来，吸引着读者舞进他的诗歌中去，而诗歌的意义益发鲜明地得以彰显。
其次，他的诗歌承载了哲学与思想之“重”。引人深思的作品，与肤浅是绝缘体。拒绝表面化的写作，绝不为赋新诗而赋新诗，也不为大众取向而媚俗写作，这是一个有着责任担当的诗人进行的一场良心与世俗的较量。徐澄泉在这场较量中，始终站在舞台中央，一任四面八方的风搅动他的衣襟，也无法撼动他坚持良心写作的内心。他将哲学与思想浇铸进他的诗歌，始终坚持对人性、死亡、人生意义……做冷静而深入的思考，令他的诗歌有着厚重的质地和本色，而一个诗人的使命感也在他的诗歌创作中得以体现和升华。
承载生命与生活之“重”，也是他提高诗歌境界的必然追求。他认为具有生命意识和生活质感的作品，一定是克服了苍白无力的好作品。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创作诗歌开始，一路走来，他与他的影子在诗歌的王国里根植生命与生活的种子。他用对生命与生活的感悟，融合以他的心血，让这粒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评论家耿占春曾说过当代最优秀的诗歌写作的意义，在于它寻求与诗学传统的相切点，寻求与变化着的生活世界的切点。作为诗人，徐澄泉以入世的态度去生活，去创作，他不想当然，也不无原则地夸大与贬损。他对现实生活动情而真实的反映，无不透露出他对美好生活的热爱与向往。他努力构建日常生活的诗意，他诗意地生活着。而这种诗意，是生活本质的凝练表达，是一个个简单朴实的日子沉淀的结晶。这种生活和世界的切点成就了他的一首首诗歌，也成就了他诗意的生活。
阅读他的《四季行歌》，也不由地“暴露了我的心情和身份”。诗人在岁月的四季中行走，借用富有季节特征的意象“鲜花”、“霹雳”、“落叶”、“冰凌”，以追问的方式，与人类各种心情相结合，从而揭示出生活的本真面目。结尾处一个“啊”字，既是诗人内心的慨叹，又是诗人对日常生活的认识与总结。“一位穿行春夏秋冬的行吟诗人，轻抚琴弦，不觉暴露了他的心情和身份。”诗人行走于人生的四季，感受人生的风霜雨雪，也曾心花怒放，也曾开怀大笑，也曾情绪不稳，也曾苦闷彷徨，但最终，诗人把所有的一切都融合进手中的琴弦上，轻抚琴弦，云淡风轻。对生活透彻的认识与感悟，让诗人的生活态度变得越来越乐观。
再读他的《生日即事》《当元宵节遭遇情人节》《与草原有个约定》《掌声响起来》《把一枝梅爱成桃花》……都能探寻到他生活的轨迹，以及对生活和生命意义的解读与表达。在这些诗歌里，诗人表现生命与生活之“重”，并不刻意借助“重”抒情，他平静而理性地描述，显得随意而真情，毫无矫揉造作。在一种自我感情的抒发中彰显着深刻和思考，自然也就有着生命的活力。
读徐澄泉的诗集，欣赏他与影子的共舞。蓦然回首，我看见我的影子也在与我共舞，只在内心里希望亦如他一般，舞得精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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