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者的重生之路 记者走进陕西省女强制隔离戒毒所
高墙内,一首《感恩的心》在循环播放,广场上的女戒毒人员跳着手语操;活动室内,练瑜伽的女戒毒人员沉浸在舒缓的节奏里……如此充实而快乐的日常,就在陕西省女强制隔离戒毒所里。
围墙内的这群特殊的女戒毒人员们,清一色留着短发,穿着统一的服装,抱着同样渴望新生活的念想。这里面有为了早日和父母团圆、努力减期的女儿;也有为挽救家庭、拼命戒毒的母亲……她们是全省各地送来的吸毒者。
朋友怂恿深陷毒品泥潭
“无论如何,毒品是真的不能碰,不然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坐在记者对面的小华,带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算起来,她吸食毒品已经9年。
小华的父亲是高级工程师,母亲是教师。从小到大,他们对于这个独生女儿给予很大的期望,甚至帮她找好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之后结婚生子。28岁那年,小华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意外被引产,这让一直沉浸在当妈妈喜悦中的她措手不及,心情十分低落。
和她一起开服装店的合伙人便拉着她来到一家酒吧,并递给她一小包粉末。对方告诉他,这个东西可以缓解情绪,而且轻易不会上瘾。“说实话,那时候想到可能是毒品,但是没有拒绝。”如今,回想起第一次接触海洛因的场景,小华已经能够冷静面对。
之后的半年时间里,小华没有再接触毒品。所以,当朋友第二次将同样的粉末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不以为然。一次,两次,三次……突然有一天,小华发现总是咳嗽、嗓子疼,吃感冒药不见效之后,酒吧的朋友告诉她“恐怕上瘾了”。一边说着,一边又递过来一小包粉末。吃完之后,小华的症状真的消失了。
2012年,小华再次怀孕。这时吸毒四年的她,已经不满足于吸食方式,开始肌肉注射。“没考虑过孩子的健康么?”记者问。小华回答:“那个时候只要毒品,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孩子。”
三年之后,小华和另外四人在酒吧聚会,被人举报了。因为尿检呈阳性,她被带到了强戒所。
第一次因吸毒被拘留后,小华徘徊很久不敢回家,但最终得到家人谅解。亲情的温暖,促成她吸毒后时间最长的一次戒毒。但是,不到四个月,小华再次屈服。大年初三,小华带着不到三岁的儿子到朋友家串门。刚进门便毒瘾发作,她让孩子在另一间屋子玩,自己在隔壁拿出针头。当年7月,她以进货为借口,从宝鸡来到西安,在熟人那里买了海洛因。刚出高铁站,便被抓了。经过生理脱毒后,被送到省女强制隔离戒毒所。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进来。“毒瘾不难戒,心瘾才是真正的魔鬼。”
家人如今成了小华唯一的牵挂。因为复吸,母亲和丈夫对她彻底失望。“儿子看见别的孩子拉着自己的妈妈,他就跑上去叫人家妈妈。”小华哭着说,“出去之后,孩子的抚养权我肯定争取不过来。”不仅如此,父母也搬离原来的家,因为周围人的议论让他们抬不起头。
采访快结束时,小华看了看窗外:“如果不吸毒,我的两个服装店每月能赚一万多块钱。如今,一个店关门了,另一个服装店还由朋友打理着。”
“吸毒的经历,让人有了惰性,和社会脱节,而且心理上产生了很大变化,对外界有抵触情绪。”对于未来,小华很迷茫。
一次聚会让18岁少女染上毒瘾
“直到警察出现在出租屋里,我才真正意识到,之前的任性和无知为我带来了什么。”去年7月份的一天,23岁的小宫像往常一样,在临近上班时向领导请了假,约上“毒友”在出租屋里吸食冰毒。成瘾后,这样的过程每星期都要进行一次。
朋友前脚进门,警察后脚就出现了,这让小宫懵了。“我当时以为交了罚款就能出来,没想到那么严重。”一天后,民警通知家人。在此之前,小宫一直是家人心目中的“乖乖女”——工作认真,孝顺老人。而且,她很早便在汉中谋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一有空,就会回家看望爷爷奶奶和父母。
改变是从一次同学聚会开始的。“几个同学躲在酒店包间‘溜冰\’,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让我试试。我知道毒品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会上瘾。”可是,经不住同学的怂恿,她有了第一次尝试。“没有睡意,精神极度亢奋。有种顷刻间一切都很放松的感觉,但是身体总觉得不舒服。”那一年,小宫18岁。
不久,在单位受到了批评的小宫约同学出来“散心”,从此开始上瘾。“那种精神上的刺激让人不断想去尝试。”她吸食量越来越大,从以前的一个月两三次变成了一个星期一两次。“每次吸完,我就会一直玩手机游戏,连续玩好几天,感觉非常刺激。”连续请假、无故旷工、撒谎不回家……逐渐成了小宫的日常。
管教透露,刚来强戒所时,小宫表现的格格不入,经常一个人行动,对很多规范显得很不屑。“刚来的时候有很多不适应。那时候还有一种想法,我连冰毒都敢吸,你们凭什么管我。现在想想,真的特别幼稚。”
“队长找我谈了好几次话,我才从无助有了希望,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慢慢地,小宫开始按时锻炼,按时参加生产劳动,积极参加强戒所的娱乐活动。
“我无数次憧憬走出强戒所的场景。到时候,我至少得找一份工作,把它认真做下去。跌倒了不可怕,再爬起来就行。然后再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多陪陪家人。”对于毒品,她也给自己做了很多预防,比如换掉朋友圈,主动断了联系。“不敢再碰,代价太大了,我失去的够多了,不想再来第二次。”小宫说。
女教师因婚变吸毒
现年42岁的小萍如果不是因为吸毒,看上去依然有着知识女性的气质。时间要倒推到2011年。那一年小萍35岁,是西安市某小学的一名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每天面对着三尺讲台和一群可爱的学生。
也就在那年,原本买了房准备结婚的小萍和男朋友分手了。失恋的小萍去酒吧想“借酒消愁”,一个朋友递给她一板纸说能戒酒,小萍想也没想,将纸放到了鼻子底下。纸上放的是冰毒。“第一口吸的时候,瞬间头里一麻,感觉从脊梁骨到脖子再到后脑,好像有一根筋儿,一下就麻到头顶。我以前是一个自制力特别强的人,而且也很有原则,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
小萍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父母在她不到三岁的时候就离婚,跟着爸爸住在一起,看着爸爸接触一个又一个的阿姨,最终有个阿姨住进家里,还带来了一个弟弟。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将原本就处在悬崖边上的小萍,硬是拽下了“万丈深渊”。
“我不敢在外面‘溜冰\’,怕影响不好,毕竟我是个老师。所以,每次都是和我弟弟一起,躲在房间里。因为这样,我和弟弟也格外亲近。”即使到现在,小萍谈及吸毒时,依然用“溜冰”这个词。
之前,小萍因为性格开朗,社交活动也多。可是,接触毒品之后,她慢慢变得不爱出门,喜欢独处。“朋友圈在慢慢变小,到最后,身边只剩下了毒友。”可是,她放不下毒瘾,甚至戒不掉心瘾。“对我来说,冰毒让我产生了精神依赖。”
吸毒期间,小萍并没有辞职,在学校的表现在外人看来,也和往常无异。“我一直当着班主任,有时候瘾上来了,就请上半天假。晚上加班改作文或者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溜\’一下。”
小萍说,每次吸完毒,那种亢奋感,可以让她三天两夜不睡觉,和别人聊起天来,话也格外多。但是,两天之后,那种嗜睡、无力感便会再次袭来。随着吸食冰毒次数的增加,毒量的加大,对冰毒的依赖到了近乎着魔的地步,感觉体内好像有一种魔力在控制着她,不能左右自己。
今年年初,她给弟弟发了一条微信,询问毒品的事。没想到,警方刚刚抓了其弟弟,见到信息,顺藤摸瓜找到了小萍。在派出所里,面对办案民警,小萍后悔不已,望着天花板失声痛哭,后悔自己的选择。然而,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初到强制隔离戒毒所,小萍晚上会失眠。“总觉得别人都看不起我,管教民警对我好,我也觉得人家别有用心。”时间长了,有了规律的作息和专人的疏导,小萍慢慢打开了心房。父亲来探望,小萍隔着玻璃对着他哭着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如果表现好,明年年底小萍就能出去。问及打算,她笑着说:“还是希望能找个男朋友,有个好的归宿。”
(稿件中人物均为化名)
首席记者石喻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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