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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主角》写尽秦腔戏台悲与欢 作家陈彦讲述小说创作背后的故事与心路历程

西安晚报 2018-01-30 07:16 大字

陈彦记者 尚洪涛 摄《主角》封面

作家陈彦,在繁忙政务之余笔耕不辍,继《西京故事》《装台》两部长篇小说之后,新作《主角》1月28日由作家出版社正式出版。这部曾被《人民文学》刊发于头条的重量级作品,素材来源于作家前半生的真实经历。一两百号人物在书中粉墨登场,故事围绕秦腔名角忆秦娥一一铺陈开来,似真似幻。作家从1976年写到2016年,从乡村到都市再辗转海外,透过秦腔舞台,描摹出中国最古老剧种的沧桑变迁,与整个社会在时代洪流中历经万千变幻的生动画卷。近日,记者专访了作家陈彦,请他讲述了诸多创作背后的故事与心路历程。

秦腔的价值在于持之以恒地诉说“世道人心”

记者:大秦之腔,腔调中似乎永远透着苍凉与悲壮。您经历过秦腔行业的兴衰起落,对秦腔究竟凝聚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陈彦:秦腔的兴衰起落,我们只是经历了一个阶段而已,在秦腔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也不知已是几起几落,几兴几衰了。一行事业跟人一样,也是会河东河西的。你经历了,就难以忘怀。何况秦腔是一种博大深沉的文化现象,它从历史深处走来,它身上就跟文物一样,是裹挟着很多历史基因与密码的,无论从何处解剖,都能得到不同的社会信息,这种信息甚至包括了政治、经济、历史、哲学、社会的方方面面。因为它是活性的,因此,在历史滚动中,就更能把诸多社会进程中的细节滚动进来,研究历史与社会进程,尤其不能忽视了秦腔这种注重历史与社会细节的“活物”的存在。我不敢说对秦腔有研究,但的确对秦腔有感情,这种感情来自它对我生命的半世滋养。我没有读完遗存下来的近万个秦腔“老本子”,仅读的这些,已足够我一生受用了。秦腔的苍凉与悲壮是与这块土地有关联的声响,但我更觉得,因为秦腔的生命长度,而使我更懂得了人性、人情与世事的艰辛沧桑。听秦腔会使你生命变得沉厚、凝重起来,长期面对那种声音,你会不自觉地去追求一种生命的悲壮感。

记者:《主角》时间跨度40多年,您的着力点不仅是秦腔剧种的兴衰,更是以一个时刻都在发生巨变的剧种,来折射整个时代的沉浮。这个时代,给秦腔以及您书中人物的命运带来了什么?作为秦腔剧种这40年来发展变迁的见证者、亲历者,您对秦腔的未来如何看待?您对秦腔在当代社会的价值如何评价?

陈彦:秦腔从来就不是独立于社会之外的什么“纯艺术”,它从诞生之日起,就裹挟进了社会的方方面面。从大量秦腔剧作中,就能看到社会生活的演进过程。我今天写秦腔的主角,自然也不可能逃遁到世外,来“盲人说象”。并且我尽力想使《主角》的社会生活张力,达到我所目击的极限。这个时代给秦腔带来了巨大机遇,也带来了巨大挑战。

互联网时代对古老秦腔的挑战,甚至是摧毁性的。但也正是这个互联网时代,而使秦腔的传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因此,一切都不是绝对的。秦腔应该学会从复杂生活中去捋清属于自己的那个头绪:我们是不是真的在为事业而事业?在为传播文化而传播文化?是不是真的做到了最好?是不是按规律在寻找路径?在纷繁扰攘的社会生活中,我们是不是学会了守朴、守拙、守静、守道?总的来说,想做成一件事,需要考量的东西很多。现在讲什么都要做大做强,你要真想做大做强,就得保持你的思考张力,而不是让各种“瞎忽悠”的外力所牵引。秦腔的价值就在持之以恒地诉说“世道人心”,并且要坚定地站在民间立场,让观众被舞台的精神温暖所吸引。离了这个,再排场热闹的架子也构建不起属于秦腔的价值来。

《主角》的故事已无数次在我脑海里翻腾

记者:在《主角》这部作品提笔之前,您是经过深思熟虑,在脑海中无数次勾勒过关于这部小说的结构与情节,想将心中累积的那些沉潜多年的经年往事一吐为快?还是在《西京故事》与《装台》出版之后,迫切想将再度出发,作为在陕西文坛亮相的答卷?

陈彦:我没有写作任务,年终不需要考核创作完成情况。陕西文坛高手林立,佳作不断,不需要我出来“亮相”、“答卷”,写作纯属业余爱好。过去我是专业创作人员,后来干了管理,就不专业了。不专业并不是坏事,它打开了你认识世界的更多窗户,让你不完全为写作而写作,有时甚至是培养了你更想通过写作来对社会发言的渴望与兴致。我常常觉得自己像一只陀螺,停不下来,一停下来就感到焦躁不安。

我在努力完成分内工作后,就会一头钻进书房,哪怕是把成摞的书再码一码,也不想从这里走出去。怕跟人过多交流,只喜欢跟书对话,然后就是在作品中建构、完善自己的世界。写完长篇小说《西京故事》和《装台》后,即使不写《主角》,我也会写其它的东西,闲不下来,哪怕闲个周六、周日,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有时半夜会突然惊醒,再也难以入睡。

《主角》的故事,我已经历了好几十年,可以说是无数次在脑海里翻腾着。利用近两年时间写出来,改出来,其实“染指”已是好几十年的事了。好多年前我就想写一个《花旦》,起笔几万字又放下了,都因太熟悉,几乎弄不清是在虚构还是非虚构了,觉得这样写出来会有问题,才放下的。这次是在我远离了文艺团体以后,一下写得从容、放胆了许多,我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过,有些地方写得几乎有一种“沦陷”感,是停都停不下的。有人说写作不需要生活,我却是必须在生活里亲自浸泡过的东西才敢写,只有觉得不需要补充生活就能“一泻千里”时,才是最好的写作状态。

记者:创作这部小说,采访素材与您自身经历相比,哪个比重更大?《主角》中塑造的大批活生生的人物忆秦娥、秦八娃、老艺人……有哪些曾真正浮现于您身边,有多少往事您曾经历过?全书虚构成分占据多少?

陈彦:这部小说的创作我几乎不需要做任何采访,只需要一些印证,一切都是了熟于心的。有亲身经历过的,也有把别人的生活经验信手拈来的。全书一两百号人物,都似曾相识,但他们都是经过艺术加工后,才“粉墨”登场的。任何一个人的真实生活,都不具备艺术化的典型形象需要,必须虚构。现实中没有忆秦娥,也没有秦八娃,更没有一个叫“省秦”的剧团。老艺人我一生倒是遇见不少,但他们都不是直接就有了我小说中的那种风貌,有时是需要集合起好几个人来,才能完成一个形象塑造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主角》是纯虚构作品,是小说。要问虚构占多大比重,我给你的回答是:百分之百。

笔下的主角是我寄予更高厚望与理想色彩的人物

记者:当下社会,能站上戏曲舞台上并被称颂的主角,每一位都格外珍贵,都来之不易。您笔下塑造的主角,能称为秦腔剧种承前启后的关键性人物吗?这个时代的主角,与前辈秦腔大师相比,差异性体现在哪里?

陈彦:能当主角的确不容易,我在《主角》中写了当主角的千般磨难。因为我见过这些主角的不易。尤其是在当下,那么多诱惑,持守一个传统艺术的角儿,难度可想而知。不仅有物质上的,也有精神上的。我笔下的主角忆秦娥,是我对主角寄予了更高厚望与理想色彩的人物。我在这一行浸染时间长,总是希望这个行业更兴旺发达一些。作为曾经的管理者,我们总是企图开出一些方子,想让这个行业振奋起来。这些方子到底对路不对路,尚需时间去反复检验。忆秦娥与剧作家秦八娃、还有先后五任团长,包括忠、孝、仁、义四个老艺人等,都寄托了我对秦腔这一行当的理想与信念。当然,无论秦腔还是《主角》,依然是载体,我是想通过这些,来承载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那股流动血脉、血象,尽管这可能是那股血脉的根须部分,但根须是有根须不可替代的作用的。你问这个时代的主角与前辈大师之间的差异性在哪里,我觉得可能在“纯粹”二字上。一门具有很强技艺性的职业,不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大概是难以在行业置顶的。我在努力写忆秦娥作为演员的纯粹性。面对这个充满了诱惑的世界,我们要求他们活得“纯粹”,是不公平的。但世事就是这样,“难度”越大的行业,要求你做人的纯粹度也要越高越强。

记者:党的十九大对文艺工作者提出深耕文艺沃土的要求,在您看来,如何采用这片土地上最鲜活的故事为素材来创作精品,去不断攀登新的文艺高峰?未来,那些隐藏于市的“小人物”将是您作品中一直关注的焦点吗?陕西作家一脉相承的侧重现实主义创作,未来您在创作结构与叙事风格层面,是否还会做新的探索与尝试?

陈彦:我会努力去做,能不能做好,那是本领问题。我很喜欢“深耕”这两个字。深耕是基础,只有建立起这个基础,才可能长出有收割意义的庄稼来。我也会继续书写这块土地上的故事,因为熟悉,有感情,有感觉,写起来顺手。很难想象,去硬写自己不熟悉的生活、有时甚至是不相信的生活该有多痛苦。尤其是“小人物”,将始终是我关切的对象。这大概与多年同草根戏剧的交汇有关联。其它题材我也会涉足,但不是现在,一切都得有距离后,才能看得更清楚。至于侧重不侧重现实主义创作的问题,我没有想得太多,哪种题材适合哪种处理,就选取哪种,我不会刻意去探索与内容不相适应的“新形式”。有时,太顾及了玩花样,就可能本末倒置,直至空壳变形。无论怎样,一切文学艺术都是内容的艺术,内容决定形式,大概不能算是一个过时的话题。从个人审美讲,我更喜欢厚重的现实主义叙事。用陕西话讲,这样写,可能“搂得更稠些”。

记者职茵实习生朱苑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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