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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边街上说宁强

汉中日报 2017-11-15 23:07 大字

王蓬

江作青罗带,山为碧玉簪。

这是唐代文豪韩愈盛赞桂林山水的千古绝唱,曾使桂林山水名声远播。鉴于中国地域广阔,未被发现的灵秀风光为数不少,比如汉水发源的陕西南部宁强一带,风光便独特美丽。

“江河淮汉”,古人一直把长江、黄河、淮河、汉水并列。郦道元在《水经注》中,也用了相当的篇幅去描写汉水两岸萋迷秀丽的风光。可惜的是古代山川阻隔,交通不便,郦道元沿袭“嶓冢导漾,东流为汉水”的说法,忽略了河流更为长远,水量也更为充沛的玉带河。但先生如椽巨笔,载入《水经注》,以至千百年间,人们只知嶓冢山,不晓玉带河,也就不知道汉水上游玉带河如画的风光和沿岸浓郁的风情。

玉带河仅在宁强县境便蜿蜒流淌百余华里,从山崖跌落,由峡谷流出,襟怀座座山峦,划过片片原野,宛如一位山野长成的村姑,一路无拘无束,兴高采烈,哗哗欢唱。当进入平川坝子,流经宁强县城的时候,却突然腼腆含羞,闪亮着乌黑的眸子,迈着细碎的脚步,闪着粼粼的波光,平静地流过。登高眺望,河水像根闪亮的玉带缠绕着古老的县城,这就是玉带河了。

因了这条河流,早年间县城居民利用地形水势构起一条独特的街市。这街市一边临河,一边却盖着陕南传统的瓦屋,青墙黛瓦,铺板门面,因街道只有半边街市,故称半边街。这街市每隔数十丈则有青石台阶直通河边,以供人汲水、洗衣、淘菜。那碧绿的河水湍急流淌,自然净化,人畜任凭饮用,人老几辈也不曾肚疼生病。倒是终年四季,女人们都赤足挽起裤脚露出白嫩如藕节般玉腿,站立水中洗洗浆浆,似有干不完的活计。天冷时十指都冻得红萝卜般冒着热气。

夏天则舒服,那河水清凉凉地漫过河床,河底拳头般大小的沙卵石都看的清楚。女人们若洗衣衫床单,花花绿绿在河边草地晾晒,孩子们必定光了屁股跳进河水,扎猛子、打水仗,溅得一河水花。要么,桃花汛期,四山的雪水融化下来,河水大涨。汉江鲤鱼游上来摆子,尺把长、二三尺长的都有,满镇街的人都来猎鱼。各种手段都使将出来,有用鱼叉叉的,有用长竿钩的,有用竹篮捞的。最绝是撑起两头尖尖的老鸦船,架起几只鱼鹰,当然是驯练好的,长长的脖子用铁箍箍了,小船在河中巡游。一旦发现目标,鱼鹰便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紧追不舍,直到把斤把重的鱼儿叼上船来。但并不离去,站在船弦朝着主人扇动双翅“嘎嘎”直叫,表功讨吃。

宁强临近川甘,古称宁羌,曾是氐羌等少数民族生息之地。自秦汉始便是川陕驿道必经之地,驰驿奔诏,官商络绎。半边街人为生计,开些客舍、货栈、饭铺、骡马店、草料场之类。每临黄昏,南下川滇,北上秦陇的驼队马帮一路响着驼铃,吆喝着号子,远远地,刚刚转过山弯,半边街便喧闹,青木冈柴劈叭燃烧,炊烟争相升起,待到骡马铁蹄叩击石板街面时,饭香、菜香、肉香、酒香便在整个街面弥漫,紧接着卸驮的骡马下河饮水,在河滩打滚。伙计们则吆二喝三,一时间半边街上灯火通明,直闹腾到深夜方才安歇。这每日间必演的活剧也不知延续了多少个世纪,多少代人,倒也出息了几宗名吃。一曰麻辣鸡,专捡当地农家在山坡放养觅食的土鸡,个头不大,却生长均匀,味鲜肉美。要做成麻辣鸡还需精心配料,仔细烹制,掌握火候,肉要熟而不烂,骨要酥而能嚼。至于配料,取川陕两味之长,突出麻辣特色,客人每每初尝望而生畏,入口则回味绵长,愈辣愈香,愈香愈辣,以至往返商旅,途经宁强必食麻辣鸡。主人亦不断改进,以至成为一宗名播川陕的名吃。

再是核桃馍。秦巴山地,遍生核桃,个大皮薄,含油充足。当地人选取优质核桃、优质面粉做出一种小型烧饼,黄而不焦、酥脆适宜,商旅路途充饥最好不过。每日凌晨,烧饼店便开张,灯火通明,生意兴隆,赶路客商必30个50个购买,直到家家都卖光卖净,若去迟一步,便会无功而返徒唤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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