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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陈忠实逝世一周年 陕西文学界 追思先生精神风骨

西安晚报 2017-04-29 06:01 大字

陈忠实记者 尚洪涛 摄

贾平凹致辞记者 尚洪涛 摄

和谷致辞记者 尚洪涛 摄

红柯致辞记者 尚洪涛 摄

转瞬一年,作协大院静默得一如既往。去年此时,这里曾被全国各地数以万计的文学爱好者与陕西乡党们,以洁白的鲜花簇拥,以掩面而泣的泪水哀悼。如今再来,已然是文学界对先生的追思活动了。

4月29日,是中国当代著名作家陈忠实逝世一周年纪念日。昨日,省作协为此召开“纪念陈忠实先生逝世一周年追思座谈会”。贾平凹、畅广元、和谷、邢小利、红柯、朱鸿、李康美、李喜林、唐云岗等作家、评论家代表,及陈忠实长子陈海力,共同用发自肺腑的真挚情感,缅怀作家的忠厚善良,感叹他的文学造诣,追思他的精神风骨。

当代巨匠  记录良心

2016年4月29日,作家陈忠实的人生永远定格在了74岁。陕西文坛的这位扛鼎人物,一生历经磨难,晚年却没能抵御住病痛折磨,告别了他挚爱的土地与亲人,告别了他为之奋斗一生的文学事业,这是陕西乡党乃至中国文坛的哀痛。

在陈忠实逝世的这一年里,社会各界对于他的追思与缅怀从未停止过。昨日,陈忠实生前工作的陕西省作家协会,特意为他举办一周年追思会,召集一众陕西文学界代表,共同缅怀其文学人生。

陈忠实与贾平凹,是陕西文坛的两面旗帜。面对这位已经故去的著名作家,贾平凹称陈忠实对自己而言有四个身份——同志、朋友、领导、前辈。昨日,贾平凹表示:“我们需要追思陈忠实的丰功伟绩,感谢他对于中国文学事业的贡献,感谢他给了陕西的骄傲与光荣,感谢他给我们留下的为人立身立德的榜样和写作宏大神圣的启示。”

“斯人已去,精神长存。这是我们要说的,也是我们真切体会的。一个人有了巨大的能量,此能量就会在他生前身后充满于这个世界。”贾平凹还回忆起了在作协这个大院生活工作的柳青、路遥,他动情地说,柳青、路遥、陈忠实三位中国当代文学的巨匠泰斗,都在这座院子里完成了他们传奇的一生。“记得沈从文墓碑上有几句话,意思是文之星斗、人之赤子!他们三位亦是如此。都是属于中国当代文学的一流人物,是巨匠,是大师,是中国各个历史阶段的见证人、记录者,是社会的良心,是时代不死的灵魂。”

一代作家  文学楷模

“文学依然神圣。”陈忠实生前说过的这句话,至今仍镌刻在作协院里的石头上,激励后人仰望文学。一代文坛巨匠虽然走了,但他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永存,老一辈文学家身上有着太多的闪光点,值得文学后辈们学习、继承、借鉴、挖掘。在贾平凹看来,陈忠实对文学信念执着的坚守,对于文学事业的忠诚与坚韧,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他为人、写作都为后人树立了典范,他的一切都是文学遗产。”

贾平凹表示,陈忠实出身于农家,在他少年和青年时代,经历了中国太多的社会变化,也经历了太多的贫困和苦难,这一切构成了他的丰富人生。他当过农民,当过教师,当过乡社干部,他接受的是传统文化教育,这造成了他身上有浓重的农民的勤劳、质朴的本色,又有了传统知识分子强烈的爱国爱民、铁肩担道义的精神。他的经历,我们许多陕西作家也经历过,但如何将这些经历转化为文学的底色与资源,他做出了模范和榜样,这是值得我们永远汲取的。

“陈忠实没有上过大学,很多文学知识都是他自学的,因此文学对他来讲,来得并不容易。在每一个时期,他都经受过严酷的考验,有些人在这种考验中退缩了,从此不再写了,但他满怀着对文学的理想,坚持走他的路。从我对他的了解,从我读他创作札记,从邢小利写他的传记和畅广元老师的怀念文章中,我感受到他对文学的那种全生命式的挚爱。他一心要写出他满意的作品,这种坚定的信念一直在鼓动他。就在他极其困难的时期返回老家写《白鹿原》,那种艰辛,那种坚韧,那种对自己的狠劲,令人动容,难以忘却。我们追思他、纪念他,就是要把他扎根生活为人民写作的文学精神继承下来。文学依然神圣和寻找自己的句子是他说了几十年的话,让这两句话继续为我们鼓励。”

精神风骨  永远铭记

陈忠实是来源于土地的作家,他的情感、灵感只有在土地中,才能像庄稼一样生长、释放。当作家陈忠实故去之后,全国哀恸,追思者数量之众、情感之挚是职业作家难以企及的。一位作家,之所以能引发全国各界极具深度与广度的缅怀,关键在于作家心中时刻忧虑着普通民众的生存与生活、前途与命运,他追求文学事业的一生,不仅仅是为完成自己文学追求或为稻粱谋,更是文人为广大生民秉笔直书的一生。

文学同道、惺惺相惜,更易读懂彼此的个性、做派、思虑。贾平凹表示,陈忠实曾在一篇文章中反对文学有太多政治与宣传成分,但要坚守“大政治”。“我读到他这篇文章,非常震动,也非常信服。我理解这种大政治就是类似张载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文学的大道。大政治是他为人的信念,也是作文之道,这是他大器大气的原因。我们可以把他的一些散文和柳青的散文比较,在题材选择上、关注点上,甚至写法语调都很近似。写得实在,写得硬,是干货。而《白鹿原》和《创业史》在立意上、结构上,也是同一脉气的。”

作家邢小利表示,陈忠实先生无论为人为文,都经历了时代烈火和冰水的淬炼,堪称典范。淬炼过的人,澄明,坚定,理性,博大;淬炼过的文,以《白鹿原》为代表,深厚,博大,丰富,意味深长。可以说,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人格和精神,在他的身上有鲜明的体现。他写作,不游戏笔墨,不向权力投其所好,不对金钱垂眉低首。有作家说,在这个时代,作家最大的敌人就是权力和金钱,他没有向这两个敌人投降,也没有妥协。在当年一片轻贱文学的喧嚣声中,他高声呐喊“文学依然神圣”,这种对文学的理解和态度,与中国文论中认为文学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精神,一脉相承。“先生人的风范,文的风范,仰之弥高;而这种人的风范和文的风范,作为一种经验之源和精神之源,值得我们不断汲取其有益的营养,同时,它对今天和以后的我们,也有深远的启示意义。”

著名文学评论家畅广元表示,陈忠实的生命之根深深地扎在人民之中,他从事过农村基层的领导工作。全身心地积极参与了农村建设,他用自己的生命体验,感受和认知人民的痛苦和欢乐、要求和愿望,满腔热情地以自己独具的文学性语言,称颂人民为改变自己命运所进行的艰苦奋斗。陈忠实的艺术人格奠定在人民的事业上,他是真正理解人民、认同只有人民才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的一位文化批判现实主义作家。

白鹿绝唱  文学不朽

文学不朽,《白鹿原》不朽,文学殿堂依然神圣。尽管距《白鹿原》最初问世已经23年,但“伟大的书记员”陈忠实在读者心目中依然拥有着不可替代的威望及分量。作家红柯评价,陈忠实先生忠实于我们的传统,忠实于他生活的这个时代,忠实于一个伟大作家的艺术良知。他风骨和精神是不朽的。

昨日,作家邢小利还向全场回顾了陈忠实写《白鹿原》中的种种磨砺:1985年,陈忠实有了创作长篇小说的构想,1986、1987两年准备,1988年动笔,原计划1989年写成。不料,因故耽搁,《白鹿原》于1992年初才完成。“在创作《白鹿原》的过程中,先生充满文学圣徒的精神。他发誓写出一部死后可以垫棺做枕的作品,显出了甘为文学殉道的气概。他写《白鹿原》完全是一种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决绝态度。他曾说这个作品是他倾其生活储备的全部以及艺术的全部能力而为之的。其实,还应该再加一个,那就是全部的艺术勇气。”

在畅广元看来,长篇小说《白鹿原》等,闪耀着犀利的文化批判的光辉,启迪着人们深刻认识我们民族的历史和命运。“陈忠实笔下的历史和现实画卷之所以有着深邃的历史感,因为人民永远在他心中,他有对人民的真爱,有着肩负历史使命的高度自觉。”

家长里短  平常父亲

日子在匆匆流水中划过,作家离去,读者伤感。亲人离去,人生至痛。

一年的时间短暂到无法治疗离别的伤痛,家人至今也无法接受陈忠实离去的事实。提到父亲,儿子陈海力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所幸母亲身体很好,精神状态也好。可是,那个爱陪老人看戏的老伴不在了,儿女们能承欢膝下的父亲不在了。“父亲跟全天下父亲都一样,也是那种家长里短式的父亲。”

目前,家里一切都好,正常运转,所有房间还保持着陈忠实生前的原样,分毫未动。而陈忠实生前最后工作的地点,位于南郊的那间数十平方米的简陋工作室,也保存着他最后离开时的原样,那些足以当文物的18寸电视机、书桌和沙发,还有满室的书籍报刊,一如既往的满满堆放。这是晚年期间陈忠实坚持工作、接待访客、处理事务的地方,他在这里,坚守着自己的工作岗位,度过了文学生命的最后时光。陈海力说:“门锁着,一直都没打开过,就这样留着吧。”

追思会最后,陈海力借着这个正式而庄重的机会,向全社会在陈忠实生病离世期间给予的关心和帮助,表示由衷的感恩与谢意。  

记者 职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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