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戏”的传承
“关公戏”的传承
本报特约撰稿人严森林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省陇剧院到秦安县西川镇神明川文化庙会演出,当地点名要有大本戏《出五关》。一台《出五关》,又见“关公戏”。此戏原名《千里走单骑》,就是常说的“出五关,斩六将”的故事,主要人物自然是关云长。兰州上演“关公戏”早就成为一个戏曲观演传统,也是兰州秦腔艺术的一个特殊标志,饰演关羽的演员也备受观众欢迎。
从学术角度讲,“关公戏”就是“红生戏”。“红生”即传统剧目中的主要人物为勾红脸的角色,多指关羽,“红生戏”是戏曲表演主要行当之一“净”的一种分类剧目。有道是“千旦、百生,一大净”,是指在戏曲生、旦、净、丑四大行当中,大净(花脸)比旦角、生角的演员更为难得,关公“红净”人物气质独特,能演好并不容易,因此有人说“关公戏”演员难得,戏难排难演难传承。然而再难,仍有“关公戏”演员给观众留下过难忘的记忆。如兰州秦腔老艺人景乐民先生,其先工须生,后改演红生、花脸。他师从黄云亭,上世纪30年代又投师京剧“红净”郭荣利,代表剧目有《华容道》《古城会》等,后调入当时的省陇剧团饰演过《枫洛池》中的梁冀,艺术造诣很高,颇有声誉。演“红净”“关公戏”的名家还有刘金荣、张世军、刘全禄等,他们都在兰州及甘肃“关公戏”内容的丰富与艺术的传衍方面成绩显著。
如今,“关公戏”并没有绝迹,而且还在不显山不露水地传布着。从省陇剧院这次去秦安演出《出五关》这一平平常常的演事活动中,不仅能看到戏曲领域里观、演关系步入常态化的自然现象,也能看到地方戏与演艺市场的密切关系,能看到秦腔、陇剧和“关公戏”在观众中有着不能割舍的精神需求,还要看到“关公戏”自成套路、风格的艺术美。我们应该尊重观众的欣赏习惯,敬畏戏曲领域至今依然保持着“红净”“关公戏”审美特质的文化意涵,从而感悟几代戏剧人的艺术创造力。
关羽在人们的文化认同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在民间还有“武财神”之称。他神威无比,勇而重义,百姓择其善德、勇为、重义而崇敬之,从而形成独特的“关公文化”,演他的戏并非只是娱乐,而是一种特有的汉文化的传播与延伸。
艺术家在自己长期的演艺生涯中吸纳了中国历史文化的精髓和民间民俗的文化蕴涵,不断追求关公形象的塑造与表演样式,逐步形成其枣红脸、卧蚕眉、丹凤眼、长髯口、绿锦袍、赤兔马(虚拟)、青龙偃月刀的造型,以及坐如钟,行如风,立如松,一声吟咏震山撼岳,配上马童敏捷干练的跟头翻打,把一种凝重、威严、果敢、正义、勇往直前的浩然正气呈现出来而形成“红净”表演之美学韵致。关公的戏装扮相并非是刻板的“套路程式”,而是其特定身份、气质、品格的文化符号。这一点在今天的戏剧艺人和观众中愈加有了理性的审美体验,这是非常可喜的。
“我们是在演人物,不是演神,在‘关公戏\’中最难把握的是‘神\’与‘人\’的临界点,而非外在表象。”此次《出五关》的导演,甘肃省秦腔名家蔡智先生这样认为。对此次《出五关》中省陇剧院青年演员张保利饰演的关公,他认为扮相、架子、道白、唱腔、造型都不错,“现在就差一点点内在文化底蕴的释放”。在他看来,关公是人而非神,但演关公必须要有相应的神相、神气。只有把关公的儒将风度与神威全部表现出来,真正做到“沉、稳、正、威、美”,才会让观众满意。
有人称蔡智为“蔡一腿”,他一腿立定,另一腿能抬起挺直贴耳把控成180度站立六七分钟,这是他长期练腿功的结果。腿功如此之好,蔡智演关公自有看点。他言,《千里走单骑》本戏中包括《灞陵桥挑袍》《出五关》《古城会》等广为流传的折子戏,没唱功、腿功,没身架、没底蕴怎么能“屡闯关隘斩得六将”?今天,当演员有了文化内涵加上功夫到家,演关公才会受人敬重,前辈的艺术遗产也才能真正传承下去。
也正是有着深厚的“关公戏”的艺术造诣,这些年来,蔡智给兰州、新疆、陕西、宁夏、青海等地的年轻演员指点过“红净”表演技巧,这些年轻人又在带他们的弟子。“多方交流就是学习,悉心指点就是传承,四处演出就是发展,博采众长就是创造。”此言甚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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