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杀人凶手逃入深山再无音信，但西安雁塔警方的追捕从未停止…… 第39次追凶 终擒逃犯
本报记者梁爽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这起一直没有破获的命案，终于可以画下句号，对死者家属总算有了交代。”
11年来，王一波39次前往康海的家，那条崎岖陡峭的山路和山脚下的泥瓦房早已深深刻在了王一波心中。
11年前的案发现场
事情回溯到2009年，西安市公安局雁塔分局刑侦大队民警王一波还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年轻刑警，西安市雁塔区北池头路上的西安理工大学周边还是杂乱的正准备施工的工地，旁边一家小饭馆里的服务员康海还不到18岁。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和事，却在一个清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5月16日早上9点，王一波作为处警民警接到了群众的报警，称在理工大西围墙外的一片荒地里发现一具男尸。
接到报警后，王一波和刑警队技术员一同赶往现场。
“当时这里是一些还未动工的施工工地，长满了荒草，但时过境迁，现在这里真的太不一样了！”今年7月的一天，记者采访时，王一波站在曾经出警的现场告诉记者，死者是一名男性，当时仰卧在草丛中，头部底下有大面积血迹，旁边还有半块砖。现场初步判断：砖头拍至后脑致人死亡。民警通过对死者身上的随身物品进行检查，没有任何的证件和物品。
他是谁？为什么会倒在血泊中？
消失的嫌疑人
带着一连串的问号，公安雁塔分局向社会发布寻尸公告，同时向案发地周边社区、城中村进行走访，并张贴寻尸启示。“因为男子穿着简单，身边没有什么多余物品，他应该不曾走过远路，可能是在周围居住的人。”王一波说，一连3天，办案民警走访了案发周边的角角落落。
果不其然，案子有了回响。随后，警方接到一个电话，说死亡的男子是周边一家饭店的服务员。王一波带队赶至饭店，工作人员看到照片后确认，死者就是失踪了3天的饭店服务员刘某。据饭店一位工作人员称，案发当天另一名服务员康海曾自称将刘某杀害了。刚开始大家都觉得康海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刘某真的死了。
面对警方的调查，饭店员工坦言，康海和刘某之前有一些小过节。
做完饭店员工的笔录，王一波觉得刘某可能是被康海杀的。
康海的老家在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根据其同事提供的线索，警方立即赶往康海家中。康海的家里并不富裕，靠山而居，一片泥瓦房下，年迈的父母怎么都不相信，那个他们眼中的山里孩子竟然杀人了！面对警察的询问，老两口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言语。
此时，康海的二叔恰巧来到了屋里。“他看到我们有些慌张，时任刑侦局长的黄琳看出了端倪，给他二叔点了根烟。”王一波回忆起11年前，第一次去康海家的情景。看到警察，康海二叔说孩子想自首。随后，康海的二叔带着警察就往他家走。
“他家的房子也是背靠着后山，前面是一片开阔的麦地，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康海恰巧站在屋门口。看着警察到来，康海慌了神，使劲往后山跑。由于康海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地形十分熟悉，我们联合山阳警方整整找了两天都没有音讯。”王一波说，这一跑就是11年。
一眼认出就是他
当时，康海还不到18岁，而死者刘某仅17岁。
为了逮捕康海归案，警方在网上发布了上网追逃以及通缉令。
11年来，雁塔刑警每年都要去康海家3次，有时候甚至是4次至5次。特别是春节、中秋这样的节日，想着嫌疑人要回家团聚，办案人员不仅进行蹲点摸排，还给他的爸妈做工作，希望康海能回来自首。
2012年，在康海家所居住的村子里，村干部为了防止山火，上山检查时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庙中似乎有人居住，环境特别脏，怀疑可能是康海躲藏的地方。接到消息后，雁塔警方赶赴到山阳县这个山上的破庙中，但是人已经没了踪迹。
此后，再也没有了康海的消息。
2020年6月4日，端午节前，王一波第39次前往康海家。
“我们分析，案发时他还不到18岁，毕竟是个孩子，加之又没有社会关系，没有阅历，肯定是离不开父母的帮助，特别是今年有疫情，他多少还是会想爸妈。”王一波向记者解释，这就是为什么这次他在山阳县待了20天的原因。
随后的每天晚上，王一波和他同事都去康海家附近蹲守一阵。
直至6月22日晚，康海的母亲行为十分反常，总是频繁站在门口张望。一般情况下康海家晚上8点多就黑灯了，但是这一天晚上11点多了，他母亲还在门口。
“11年过去了，康海的外貌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肯定是他。这个人的轮廓已经深深印在我脑海中。”王一波说，6月23日凌晨，正当康海偷偷摸摸往家走时，一眼就认出了他。随即，康海归案。
隐藏山中近10年
被警方抓获后，康海如实供述了自己情急之下杀害刘某的犯罪事实。
2009年过完年，康海从山阳县老家来到西安，在饭店里打工，干得挺不错，人员关系也好。刘某认为康海是个山里孩子，自己是西安的，一个外地来的不能混得比自己风生水起，于是背地里总是给康海使绊子，一来二去两人结下梁子。案发当晚，刘某谎称想与康海和解，将其带到了理工大西围墙那片荒地，随后便开始拳打脚踢，康海一着急就捡起旁边的砖头朝着刘某的头疯狂砸了过去，直到刘某再也不动了。
康海归案后，大家都很好奇，这11年他究竟去了哪里？
据康海交代，当年他跑上山后，找了一间废弃的破庙住了3年，直到村干部巡山他害怕被发现，于是徒步10个月，翻山越岭穿越漫川关到达湖北省境内一个山中，找了一个废弃的房子，一住就是6年。至于吃喝他都是靠河里抓鱼，山上抓野鸡，吃野果子为生。2019年秋天，在湖北的山中待了6年后，他觉得自己一直这么躲着不是个事，所以又徒步翻山走回了山阳。
由于长时间与外界隔离，康海仿佛还是活在11年前。
“你们用的什么呀？是手机吗？”看到民警们拿着的智能手机，康海竟丝毫不认识。
这11年对康海而言是一种煎熬。7月14日，被关押在看守所的他对民警说：“悔不该当初。现在心里踏实了，不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而苦苦追踪他11年的王一波也终于了却一个心愿，对死者的家属有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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