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 ■杨贤博
因身体不大好,去冬到今春,我像一只休眠的蛙,窝在家,身子懒得动,哪儿也不想去。一杯茶,一本书,时不时钻进被窝。
这个冬天就这么过去了,写了十多万字的文字,却时常在深夜失眠,甚至于半夜三更“叽咕叽咕”地念叨上几句。妻子在身边翻了身子,捋了捋枕头,闭着眼睛说,你是青蛙呀,深更半夜咯哇咯哇地叫,还让人睡不?说着又进入梦乡。我闭上嘴巴,再不吭声了,却顺着她的话茬想起了蛙,想起了蛙的形态、蛙的声音。城市里很少有蛙,如果有,也多是餐桌上的“牛蛙”。人类真是可怕的家伙,把一切飞禽走兽都能想尽办法搬到餐桌上。
想到了我的童年以及少年时代,在故乡的池塘里、土地上,经常地见到这类生灵。时常能看到,在池塘里,蛙潜伏着,如运动员一样,伸着双臂,蹬着双脚,自在地漂浮在水面,或是一个猛扎,进入水底。池塘边当然有青石,石面上经常有一只或者多只蛙在叽咕。而蛙的感觉又极为敏锐,一旦听到动静,或脚步声靠近,则反应机敏,瞬间一跃扎进池塘,沉到水底。
白天,听到池塘蛙声一片,弯下身子,轻轻捡起一块石头蛋儿扔进水池,瞬间悄然无声。而过不多时,有那么一个偷偷浮出水面,打探动静,接着一声鸣叫,瞬间满池塘又沸腾了起来。月夜轻步靠近池边,坐枝叶繁茂的柳树下,蛐蛐或者知了的声响,已经被满池蛙声压了下来,绿叶上有小蛙跳跃的身影。闭上眼睛,微风拂过,月夜很美。
春夏时节,池塘里的蝌蚪卵,成片成团,如石榴籽般,只不过是黑色的籽,一夜之间,突然就成了一窝一窝小蝌蚪,黑麻麻的一片,欢快地抖动着尾巴,慢慢成长为真正的蛙。对于一只蛙而言,一片土地,可能就是它的一座城。
说起蛙来,又想到当今文坛两位大家——莫言和贾平凹。莫言先生靠《蛙》等长篇小说斩得诺贝尔文学奖,《蛙》也因此刻在了很多读者的脑海里。贾平凹因“凹”与“蛙”同音,而收藏着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蛙”。
去过贾先生故乡棣花,棣花因为《秦腔》,因为清风街,也因为贾平凹先生,已经成为商洛的重要旅游景点。一年四季,游客不断。除了清风街,棣花还有近千亩的荷塘。有荷塘,必有青蛙。绿叶在微风中荡漾,荷花更是养眼,在绿叶荡漾的湖中绽放,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含羞而清纯,呈现出诗情画意的美。
棣花跟贾平凹先生确实有渊源,正好是一个“凹”形地域,四周环山,山不大,光滑而少生树木,河水却清澈,四季不枯。这里的厚土,养育了贾先生。炎夏少风,荷花争艳,荷塘绿叶碧天。清风街房前屋后,蝉鸣高歌,阳光普照,一片繁荣。夜深人静,灯火迷离,蛙声一片,喧嚣着一天的沐阳,吟唱着秦腔的厚重,讲述着清风街的古老传说。
我想做一只蛙,潜在碧水之中,伏在绿叶之下。
听,又是阵阵蛙声,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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