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九洞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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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生
连山东出不足五里地，就到了川西地区闻名遐迩的龙泉山脉。山脚下有个小乡村，按未撤并到连山前的行政区划叫龙泉乡，可多年来当地人却一直习惯称其为九洞桥。人们为什么会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地名混为一谈呢？原来，九洞桥下那条小河——沱宛沟上游，有着一大一小两眼昼夜不停往外喷涌清澈泉水的泉塘，传说故事也由此而生。
相传很久以前，孽龙和李冰的后人李青山被托塔天王李靖点化后，变为小黑龙和小白龙，分别住进了大小涌泉。龙泉一带自从有了黑白二龙的镇守，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谁知好景不长，东海龙王敖广与南海龙王敖钦在各自管辖的海域边界擦枪走火，敖广身受重伤，便带着囚牛、赑屃、螭吻、蒲牢、狴犴、饕餮、蚣蝮、睚眦、狻猊九个儿子悄悄来到偏远的汉州龙泉暂避。敖广因伤势较重，便独自潜入毫不起眼的涌泉旁边土溪壕黑龙潭深处，闭关调养。九个儿子则在土溪壕下游沱宛沟的一条土埂下各筑一洞，住了下来。
初来乍到，九条小龙自然感到新鲜好奇，成天无所事事，便相互邀约着在沱宛沟和土溪壕里四处游逛。刚开始时还算是循规蹈矩，不招灾惹祸，也不招摇张扬。然而，它们毕竟在辽阔无际的东海撒野惯了，生性喜动不喜静，野性难改，而沱宛沟又太过狭小，久而久之，便将父王来时的告诫与禁令抛在了脑后，开始在土溪壕里兴风作浪，胡冲乱撞，撒野狂欢。这一下，土溪壕和沱宛沟的洪水陡涨，泛滥的洪水冲堤毁坝，两岸庄稼绝收，房倒屋塌，路断人亡，老百姓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九小龙的胡作非为惊动了住在大小涌泉里的黑白二龙。孽龙本系戴罪之身，此时只想着独善其身，对身外的是是非非自然懒得去管。而嫉恶如仇又好打抱不平的小白龙却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天而起，只身前往土溪壕，找到正在撒野的九小龙论理。来自大海的九小龙见多识广，对小地方的“土龙”根本打不上眼，此时又正值兴头上，对小白龙的好言劝阻更是不屑一顾，双方一言不合即大打出手。九打一，小白龙势单力薄，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铩羽而归的小白龙气愤难平，心有不甘，回到涌泉后，找到孽龙，要孽龙与自己联手，共同对付九小龙。
孽龙摇了摇头道：“别做梦啦！你以为靠我们两个就能打败它们？去了恐怕也只是给人家口中送菜。”
“人多你就怕啦？人家都欺侮到家里头来了，难不成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们眼皮底下横行霸道而无动于衷吗？我看你啊，其实就是个窝里横，懦夫！软蛋！根本不配为龙族！”小白龙手指孽龙，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别给我提龙族！我从来就不是什么龙种！”孽龙突然把龙头昂起，暴怒地大喊起来，好半天才平缓下来，又好像自言自语似地慢慢说道：“本来嘛，我的真身是人！要不是那颗该死的龙珠，我咋个会变成龙呢？只是苦了我那可怜的老母亲啊，肯定现在她都还在巴望着我回去呢！”孽龙想起了尚在人世的老母亲，眼圈又红了。
小白龙却余怒未消，气咻咻地指着孽龙继续骂道：“哼！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说不定那些遭洪水祸害的人里面就有你的老母亲呢？可你还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壳壳里不敢出来面对！算了，算我瞎了眼，找错了人！我一个人去拼，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这些畜生继续祸害这里！”小白龙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谁说我不管啦？好歹我现在也是龙了嘛！”母亲本是孽龙心里不能触碰的痛，一提到母亲也可能在岸上受难，它流泪了，叫住小白龙：“不过，我们两个要对付它们九条龙，这样子是不行的，总得想点别的啥子法嘛。”
“那，那你又有啥子法喃？”小白龙见孽龙的态度转变，心头一松，忙问道。
“嗯……我想，当地不是有这样一个习俗吗，每年正月十五要烧龙灯，就是把铁块烧化成铁水，泼向舞动的龙，我们不如……”
“好！好！”小白龙听后大喜。
第二天，黑白二龙来到沱宛沟，见九条小龙又在沟里开始胡闹，二话不说，上前一甩尾就向领头的小龙抽去。九小龙立即转过身来，集体围攻黑白二龙。刹那间，沱宛沟天昏地暗，河水汹涌，龙鳞乱飞。不多一会儿，黑白二龙仿佛是体力不支，返身向岸边退去。九小龙见黑白二龙败退，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急急地追了上去。突然，两岸涌出大批人群，推着几辆燃烧着红红炭火的推车，几个壮汉用长柄铁瓢舀起熔化了的铁水，快速泼向正在穷追不舍的九小龙，高温铁水雨点般地洒在九小龙身上，烫得群龙皮肤“嗤嗤”作响，旋即燎起了大串大串的水泡。
九小龙疼痛难忍，慌忙败退。岂料河道狭小，加之两岸夹攻，来势猛烈，无处躲藏，眼看就将遭受灭顶之灾。突然一个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各位好汉，手下留情！”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东海龙王敖广站在云中，焦急地向大家打拱作揖。原来打斗声早已惊动了正在黑龙潭深处闭关调养的龙王，它情知不妙，急忙现身制止了这场打斗。东海龙王抱拳向众人深深一揖，道：“感谢各位好汉给老龙一个面子，我借贵方宝地疗伤，疏忽了对小儿的管教，给各位增添了麻烦，还请大家多多海涵！各位的损失完全由我老龙负责赔偿，明天我就带它们离开这里，请大家饶过小儿这一回吧。”说完，又是一个长揖。
龙泉人善良，再加上平日里对专管人间布云司雨的东海龙王敬畏有加，现在又见它亲自出面求情，话也如此谦恭，也都自然遵从了那句古话：退后一步，海阔天空。一场恶战终于偃旗息鼓了。
东海龙王带着九小龙离开龙泉后，沱宛沟的水并未彻底消退，一遇涨洪水或暴雨天，两岸仍有被淹的可能。于是人们干脆对沱宛沟进行了彻底疏浚整治，将沱宛沟土埂下九小龙曾经居住过的洞穴全部凿穿，河水从洞中穿过，汇入了金堂的北河，从此龙泉一带再也没有遭受过洪水的侵扰。供两岸来往出行的土埂，便叫九洞桥。后来为了更加牢固，又改用石板架桥，但仍然保留了九个桥孔。上世纪七十年代扩建广松路，原石桥被拆，重新改建为四孔水泥桥，但当地老百姓仍然沿用旧名，九洞桥的名称也就一直叫到了今天。
这正是：
龙王九子太劣皮，兴风作浪祸乡里；
龙界亦有正义在，除恶匡正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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