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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黄芳荣 朱荔芳

济宁日报 2021-10-23 08:47 大字

国庆假期在去值班的路上,接到姐姐电话:二姨去世了!昨晚还好好的,今天一早有点不适,送到医院就不行了。

二姨,享年85岁,无疾而终,应了老家人说的“修得好”。

二姨是烈士的女儿,外祖父牺牲的时候,她只有十岁。十二岁参加了村里的儿童团,放哨、送信,成了一名“小革命”。出嫁后当了村里的妇女主任和调解主任,因为工作突出,被调入县里计生部门。

二姨是连续三届省人大代表,提过修筑公路、疏通河流、改善饮用水质、关注孤寡老人、救助失学儿童等数百建议和议案。二姨是全国和山东省三八红旗手,获得全国、省县乡级荣誉称号和奖励百余项。老人家的一排排奖章、一摞摞荣誉证书、一张张奖状,看得我眼热心跳。

二姨的故事,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从那位白发苍苍的五保老人说起吧。二姨是她的邻居,却揽下了一个女儿全部的责任:粮食,柴火,衣服,洗头,剪发,搓澡,看病,住院,陪床……二姨进城工作以后,又把她接到城里的家中照顾,直到按乡俗为老人送终。

从那个失学的孤儿说起吧。那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孤儿,住在了她的心上。她跑救济粮,要救济款,让他吃饱肚子重返学堂。进城高考那几天,二姨让他住在家里,能吃好、喝好、休息好,还能省下住店的钱。他考上了一所好的大学,又出国深造。

从那个旅途中的陌生老人说起吧。那年寒冬,二姨从濮阳油田看望小女儿,穿着女儿买的皮大袄,坐上了返乡的长途汽车。身边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衣衫破旧,满面病容,在没有空调的汽车上瑟瑟发抖。自己也六十多岁的二姨,竟脱下皮袄,让老人穿上,把他感动得眼含泪花,哆嗦着嘴唇说不出半句感谢的话。二姨穿着毛衣回到家里,大女儿要怪罪小女儿不懂事,让妈妈穿得如此单薄,二姨才道出了实情。

从打谷场上的老大娘说起吧。二姨是位极其尽职尽责的人大代表,常独自到田间、工厂、学校、养老院,了解衣食住行、教育、就医等问题。有一次来到一处打谷场,满场摊晒着玉米和大豆,只有一个老太太在忙活。二姨对汗流浃背的老人说,大姐,你到树凉下歇歇,我以前也是庄稼人,让我干一会儿。闲聊时知道,老人的儿女都到大城市打工去了,这满场的庄稼还不够孩子们来回的路费和请假扣发的工资,也就没回来忙秋。那一天,二姨帮她干到烘天黑地。

从奔流不息的红卫河说起吧。横跨金乡南部的那条最大的人工河,是两岸村庄灌溉庄稼、喂养牲畜最主要的水源,也是乡亲的生命之河,地下水连通着村庄的水井。二姨最搁在心上的就是水质,如今的大河,轻悠悠地流淌着,水清见底。

从国道上滚滚车轮满载的富硒大蒜说起吧。我们县不通铁路,境内的105国道,有很长一段时间,连在外地工作的人返乡都要绕经外县。二姨的议案又走向了部门的办公桌,走向了会议的现场……

二姨只上过小学,却写出了一份份高质量的议案。她的书面文字功夫,得益于身为中学教师的姨父。在姨父去世以后,我放假在家的时候,就成了二姨的文书。二姨的草稿五花八门,有的写在孙子的作业本上,有的写在包点心的黄麻纸上,甚至香烟壳的背面,这些都是她在视察调查时记下的。写在整齐稿纸上的,是她研究之后整理的。

二姨写了很多错别字,比如孤寡老人写成孤“刮”老人,失学儿童写成失学儿“同”,盐碱地写成“言见”地,比比皆是。可是,她的口才却很好,思路清晰,情感充沛,对实际问题的理解和对政策的把握非常到位。在她充分的宣讲解释后,我就可以形成合适的文字表达。有时候写完一个,我觉得该松口气了,她又像变戏法一样,从提包里掏出一沓纸来:又是一个新的议案。

有人笑她迂腐,“给个棒槌就认真(针)”,每次开人大会就摆出一大推议案,她就说,我当的是人民代表,就要替老百姓说话,反映问题是我的职责。一不求升官二不盼发财的二姨,看重的是“人民代表”这四个字里沉甸甸的分量。

二姨的一辈子写满了对人民尤其对贫弱群体的关爱和奉献,她是一个大善大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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