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课，那场雪
教师节前夕，我接到了一个学生的问候电话：“老师，你还记得那节课，那场雪吗？”我的脑子在快速地运转，电话那头传来了朗朗的笑声。
我不由得想起那个冬日的早晨，雪花伴着上课铃声，从空中飘了下来。课上了没几分钟，我便能感觉到课堂上那些异样的骚动，那些不时瞟一眼窗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渴望。有个学生用可怜兮兮的语调对我说了一句：“老师，让我们去操场玩玩吧！”他们的天真、调皮，唤醒了我的童真。我高喊了一句：“走，站队，去操场。 ”
北风呼啸，大风裹着面团大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孩子们像一个个脱缰的小马驹，在操场狂野地旋舞。他们喊着、叫着，追逐着，打闹着，快乐让他们忘记了寒冷。我叫停了孩子们的狂欢，让他们站好队伍，我说：“西藏有一位喇嘛，叫仓央嘉措。他曾经写过一首诗叫《问佛》，诗里有这样一句话：我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在我不经意的夜晚？佛说，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会错过很多真正的美丽。今天老师为了不让你们错过美丽，浪费了半节课的时间，后半节课，希望你们能好好听课，能做到？ ”“能……”操场上响起了长久的回声。我说：“好，最后我提议我们仰起头，闭上眼睛，静静地让雪抚慰一下你的脸庞。”风在吹，雪在下。那一张张笑脸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红彤彤的大苹果。雪花飘在他们的脸上，嘴上，眼睫毛上，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水珠。我知道，寒冷已经转化成了快乐，一些美好的情愫，开始在这静默中暗暗滋生。
我对打来电话的学生说：“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呀？ ”“老师，我很难忘记那节课带给我们的快乐，尽管长大后，我也成了你，我也遇到过下雪的时候，我也看到课堂上学生们期盼的眼神，可是很遗憾，我没有像你那样的勇气，让学生到操场尽情地玩耍一阵子。”“为什么呀？这还需要啥勇气？”“老师，现在的孩子不同于那时的我们了，金贵着呢，我怕万一在操场互相碰着、磕着，那就得纠纷不断。还有，天气这么冷，让孩子去室外，家长能同意吗？万一感冒呢？说实话，为了安全，我们现在课间都很少让孩子离开教室。唉！ ”
放下电话，立在窗口，突然想起了作家王开岭的散文《雪白》，于是找出来重读：叫人感念和思痛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比如雪。我感到了不安，感到了冬天背后那双忧郁哀怨的眼睛……我开始怀念，怀念那些已经流逝和将要流逝的东西……读完后，我不由得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作者原名张丕霞，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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