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笛乐在新时代的创新与发展 演奏《岚·客》有感
□王亚男
竹笛是中国传统的吹奏乐器，演奏家和音乐学家们将竹笛艺术按照地域、风格分为北派和南派。北派笛曲风格明亮、高亢、粗犷，用梆笛演奏，演奏技巧为“吐、花、剁、滑”，代表艺术家为冯子存和刘管乐大师；南派笛曲风格圆润、细腻、含蓄，演奏技巧为“赠、叠、颤、打”，代表艺术家为赵松庭和陆春龄大师。山东笛乐作为北派笛乐的一个分支，在具备北派竹笛音乐风格的同时也兼有山东当地的独特艺术魅力。
提到山东笛乐，不得不提的是著名笛子演奏家、教育家、“山东笛派”创始人曲祥先生。曲祥先生自幼学习竹笛，一生致力于竹笛事业的演奏与发展。曲祥先生除了竹笛演奏家、教育家的身份之外，还是作曲家和指挥家。曲祥先生创造了大量优秀的竹笛作品，如《沂河欢歌》《向往》《走进快活岭》等等。这些作品有的是以山东民间曲调为素材，如《沂蒙山歌》；有的是以山东地方戏曲为素材，如《清泉话喜讯》；有的改编移植国外作品，如《划船调》；有的作品重点表达内心情感的矛盾冲突以及对大型器乐题材的把握，比如《向往》《绿色的思念》等等。曲祥先生“南北交融、中西合璧”，他打破地域的局限性，将南派与北派演奏技巧合理融合到一起，“声”“情”“味”俱全。
在充分学习和借鉴前辈大师演奏技巧和艺术风格的基础上，山东师范大学青年竹笛教师王亚男、青年笙教师杨丹于２０１８年创立了“爱·笛笙”组合。《岚·客》就是由两位青年教师委约青年作曲家陈芸芸老师为“爱·笛笙”组合创作的一首笛笙二重奏作品。自此曲由“爱·笛笙”组合演绎之后，受到了听众的一致好评。曾在“爱·笛笙”、民族民乐欣赏、山东师范大学等公众号上介绍转载，累计浏览量早已过万。曾于２０１９年受邀参加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风华国乐”节目的录制以及韩国又石大学音乐会、２０１９年济南之春新年音乐会等大大小小的演出。
《岚·客》由引子、慢板、快板三个部分组成。引子由四个乐句组成，较自由，笛子声部是旋律声部，笙声部以和弦进行铺垫。笛子首音以高音“ｍｉ”弱奏引入，运用滑音演奏技巧下行五度到达中音“ｌａ”，然后再上行到达高音“ｍｉ”，如同随风的云雾，从山顶到山底，从聚集到扩散，空灵、缥缈，给听者无限遐想。整个引子演奏都是在Ｄ调曲笛的中高音域上演奏，在弱奏的地方要求演奏者要有极好的音量以及音色控制能力，使演奏出的音符干净，透亮，惟妙惟肖地展现出乐曲深邃的意境。
慢板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由笛子声部引出主旋律，接着笙以相同旋律再次出现。这一部分的音域都是在Ｄ调曲笛的中低音区，曲笛圆润、松弛的音色将旋律的歌唱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第一部分的最后一小节，作曲家以十六分音符的演奏形式非常自然地引入慢板的第二部分，并且将Ｄ调转到Ｇ调上，由Ｄ调曲笛筒音作“ｒｅ”进行演奏。笙以十六分音符撑托笛子声部的四个乐句，此部分起到承上启下、过渡连接的作用。第三部分由笙引出，笛子由Ｇ调转回Ｄ调，笛子与笙的旋律以对话的形式出现，两个声部持续弱奏，缠绵交替，如同夜间竹林深处的两位侠客，拱手垂裳，悄然无声，银色的月光洒下，一切仿佛都停止了，微微一阵清风，飘落几片竹叶，落入酒杯，荡出一丝涟漪。心头涌起万千思绪，眉宇间却似云淡风轻仿佛每个音符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是风、是竹叶、是涟漪？由听者自由无限遐想。演奏时要很好地控制在弱的音乐力度上，曲笛高音弱奏，音色如同银丝、如同薄薄的银色月光，没有那么耀眼夺目，却让人美得安逸。
快板情绪热情饱满，笛子声部以高音、长音、强音记号引出，虽是单音长音，但是气震音的运用结合强弱的起伏处理，让单音并不单调。笛子声部长音进行时，笙声部以和音十六分音符吐音的形式相配合，让快板更加动感，声部也更加饱满丰富，音乐情绪更加充沛。在笛子声部长音音符结束之后，通过几组模进过渡到再现部分，过渡部分运用大量的吐音，将音乐推向另一个小高潮，所有吐音部分几乎都在高音区，八分音符部分全部做了重音的表情记号，在笛子声部以十六分音符进行时，笙声部以八分音符形式托衬，让音乐声部更加清晰。再现部分音乐再次从Ｄ调转到Ｇ调，由笙声部以十六分音符过渡、衔接。笛子声部不再使用Ｄ调曲笛进行转调，直接换成Ｇ调梆笛演奏，在音色上有质的改变，让音响效果焕然一新，也让音乐更加明亮。快板最后笛声部以快速十六分音符吐音、笙声部以八分音符突停之后，两个声部做了一小节的突慢，接着回原速强收结束，让高昂激动的音乐情绪如同绽放的烟花于夜空定格。
在《岚·客》中，笛子声部如山东笛派一样，将北派的吐音、滑音，南派的颤音、历音等演奏技巧灵活地结合到一起，并进一步创新，将相同的音乐主题分别用曲笛与梆笛两种音色演奏，相同的音乐主题，不同的音响效果，不仅让音乐情感更准确地表达出来，也让整首乐曲色彩更加丰富，让听众耳目一新。听众既能在引子和慢板中体会到“泰山嵯峨夏云在，疑是白波涨东海”的缥缈洒脱，又能从快板里感受到“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壮志豪迈。置身此曲之中，《岚·客》的曲风也正如重情重义的山东人一般，既豪放不羁，又淳厚质朴。这些特质，都被山东笛乐通过音符展现得淋漓尽致。也正是山东人骨子里的这种性格，造就了山东笛乐独特的艺术魅力。《岚·客》虽没有依托于民间戏曲、地方戏剧或民歌，在此基础上进行改编创作，但此曲以崭新、通俗的音乐旋律，表达了一种情怀、一种精神，也体现了新民乐的色彩。
在山东鼓吹乐中，笛与笙经常以合奏的形式出现，除了传统民间乐曲的演奏可以看到笛与笙合作之外，如今只有在一些民族管弦乐队、现代的室内乐作品中看到笛与笙同时存在，很少可以看到纯粹的笛与笙的作品。时代是不断发展进步的，音乐的内容和表现形式也同样会随着时代而变迁，就如同风在上面吹动，波浪亦在下面震荡。音乐一方面有继承，一方面有创新，也是因为多种多样的变迁，让它有着持久的生命力，不断碰撞出新的声音。“爱·笛笙”将传统的笛与笙结合的演奏方式再次搬上当今的舞台，为传统经典注入了新时代的血液。与电声相结合的形式，使得音乐语言更加新颖、流行，让更多的人感受到传统民族吹管乐器新时代的魅力和风采，也让更多的人了解到我们的传统乐器，进而接受并爱上民乐。传统音乐、传统文化是当代作品创作之源，是文化传承发展的根基，我们应当弘扬传统，并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变迁，让传统音乐在不同时代呈现不同的色彩，让传统音乐源远流长。
（作者系山东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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