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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老树: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

大众日报 2020-05-22 09:51 大字

作家小桥老树说:“我成长于警察大院,亲人和朋友中有很多都在政法战线工作。我参加工作以后曾经在政法委工作过八年。这些经历对我写作刑侦题材有很大的帮助。最大的帮助是天然地熟悉警察们的家庭状态,明白他们的所思所想,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这对于创作来说格外重要。”周末人物·中国新闻名专栏

以《侯卫东官场笔记》享誉文坛的畅销书作家小桥老树,又推出新作《侯大利刑侦笔记》,在微信读书首发爆红,短短一个月累计阅读人数达8万人次,一度登顶新书榜。小桥老树建构出了进入新世纪富有中国味儿的刑侦故事,因强烈的真实感而引发读者共鸣。本报2012年曾采访过小桥老树。近日,他又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 本报记者 逄春阶

小桥老树真名张兵,公务员,警察世家出身,曾在政法系统工作近10年。从2016年起,利用闲暇时间,泡在重庆档案馆,精读刑侦文献逾万册,解析中外案例370多个,走访一线警察83人,又翻烂了父兄的十几本警察工作笔记,终于推出了《侯大利刑侦笔记》四部。

4月25日下午,与身在重庆的小桥老树先生微信聊天,一开始,我们没谈小说,主要谈的是酒。他说昨天喝醉了,头还有点晕。

5月11日,我们又聊天,他说,最近刚刚赶写完《侯大利刑侦笔记》第四部。

2005年起就有写作刑侦题材

的计划

《侯大利刑侦笔记》一开头,写的是2001年秋天的一个清晨,刑警朱林来到富二代侯大利的房间,“富二代喝得昏天黑地,完全没有半点高中生的模样。朱林强忍着厌恶,道:‘你,坐起来。从昨天放学到现在,做过的事情全部说一遍。’”

接下来,侯大利有一个抑制不住的心结,如果他不和省城哥们儿喝酒,送美女同学杨帆回家,杨帆就不会被杀。“这个想法演化成一条毒蛇,沿着血液咬遍所有的器官。”

看完《侯大利刑侦笔记》这部小说,如果简单概括的话,可以说这是一个因为侯大利去喝酒而展开的故事。如果不去喝酒,也许就无故事了。后来,为了调查杨帆被杀的案子,侯大利选择了干刑警。偶然,是故事的源头。

小桥老树(以下简称小桥):是啊,偶然事件改变人生。

记者:酒跟小说有着天然的关系。我看到小说里写酒的情节有十几处。

小桥:你看得蛮仔细。我喜欢喝酒,写作时,不自觉地可能就把自己的一些体验加进去了。比如写到侯大利办案不顺利,喝酒,酒醉后,“侯大利头脑还在旋转,胸口沾满呕吐物。巡防队员的指令从耳边滑过,没有进入脑中。一个巡防队员性急,上前拽住侯大利衣领,道:‘别走,做什么的?’他感到手中滑腻,举手看了顿觉恶心,用手电照住侯大利的脸:‘喝了多少酒?傻掉了!’”

记者:有人说,这是一部集侦查学、痕迹学、社会学、尸体解剖学、犯罪心理学之大成的教科书式的破案小说,真实而不夸张,不血腥。请谈一谈为何要写这么一本小说。

小桥:写《侯大利刑侦笔记》是水到渠成之事,这和少年时期的梦想有关,也和生活经历、工作经历有关。

少年时代,我最喜欢看的影视作品是“反特”题材,向来严格的父亲唯独对“反特”题材采取了网开一面的态度,只要是“反特”题材,允许在周一到周日晚上的任何时间观看。

在我的记忆中,当年的影视没有明确刑侦题材分类,“反特”影片中就有不少是刑侦题材,至今我对《羊城暗哨》《特高科在行动》等老电影印象深刻。

少年时代经常做白日梦,在白日梦里经常扮演警察,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将坏人捉拿归案,很是过瘾。

记者:我小时候,也特别爱看“反特”片,比如《黑三角》《秘密图纸》《405谋杀案》《跟踪追击》等老电影。这让我想到文学上的一个现象,童年的经历,往往是创作的诱因,你同意这个观点吗?

小桥:《巴国侯氏》这四个系列都有相同的时间背景,主要故事都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到现在。有相似的空间背景,主要故事都发生在祖国广阔腹地。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参加工作,大学毕业的第一个工作岗位就是在乡镇担任驻村干部,青春回忆为我提供了丰富的创作材料,成为我创作的起点。很多作家终其一生都是在追忆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这是他们创作的源泉,是其作品最精华的部分。

另一方面,时间和空间也基本框定了作家的创作题材和艺术手法,很难突破。我知道自己无法突破时间和空间对我的限制,要想创作生命力更长久,作品不至于轻易被淘汰,必须走出书房,努力接近真实的生活。只有经过长期有意识地不断拓展,时间和空间形成的框架才能更大更宽。

我从2005年开始写作以来,一直有写作刑侦题材的计划,从《侯卫东官场笔记》再到《侯沧海商路笔记》,每本书都有警察形象,比如侯卫东的父亲侯永贵,侯卫东的哥哥侯卫国等等,只不过警察不是主角。

写完侯沧海以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写一本以警察为主人公的小说,以圆少年时代的梦。

“希望能够尽量减少犯罪”

记者:《侯大利刑侦笔记》系列讲述了39桩大案要案,68个犯罪现场,107种侦查手段,614个涉案人员。这些凭空虚构是很难的,以我的创作体验,感觉有原型。

小桥:《侯大利刑侦笔记》系列中描写了很多大案要案,这些大案要案大部分都有原型。

小说毕竟是虚构的,这和报告文学不同,这些大案要案的原型要为小说服务,必须进行必要的变形,以服务于小说的整体思想和整体结构。变形是对原型进行裁剪和拼接,但是这并不影响案件的真实性,真实性并非要求小说与原型完全一样,而是要求案件的内在逻辑、社会背景和透露出来的人性是相同的,若是不顾逻辑、背景和人性进行胡乱编造,那才会影响真实性。

记者:我看到好多刑侦题材的小说,塑造的人物有的过于简单化,有的呢,模式化,概念化,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

小桥:《侯大利刑侦笔记》是参照国内刑侦正常的打开方式来讲述故事,没有特意追求表面“高大上”案件,而是尽量接地气(当然,有些侦破方法不能说得太细),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接地气的案件同样会紧张、精彩和刺激。

我希望朋友们读了这部小说,对身边负重前行的人们有更多的了解,这一群人并不特殊,本身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却用他们的身体、青春和热血,带给我们比世界绝大多数地方都要安全的生活环境。

犯罪是人类社会的顽疾,远古有,现在有,将来也有,我们不能彻底灭绝犯罪,但是希望能够尽量减少犯罪,而这正是刑警的重要职责。

记者:这次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公安干警也非常出色,截至4月2日,全国共有60名公安民警和35名辅警牺牲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和维护安全稳定第一线。《侯大利刑侦笔记》就是写的公安干警,您会不会再次聚焦这个群体?

小桥: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会聚焦这个群体。《侯大利刑侦笔记》是极具中国色彩的刑侦小说,共分为三个系列,每个系列三本。到目前,第一个系列三本全部完成,第一本和第二本已经上市,第三本在5月或者6月上市。第二个系列的第一本,也就是全系列的第四本已经完稿,正在修改之中。三个系列九本书,每本书相对独立又有内在联系,主要人物一百多个,一半是公安干警。我出生于警察大院,父亲母亲和哥哥都是警察,小伙伴大多在公检法司系统工作,有很深的公安情结。

记者:这么大的创作量,你是什么时间写的?你还要上班。请谈谈你的写作习惯。

小桥:早上写,晚上写,所有节假日都写,从2005年写第一本书《黄沙百战穿金甲》开始,除了喝醉酒以外,所有业余时间都在写作。这一段时间被出版社编辑催稿弄疯了,一直在疯狂赶稿中,昨晚(5月10日)才交稿《侯大利刑侦笔记》第四部。

记者:多年前,我采访作家王蒙,他说写作秘诀6个字:“全天候,抗干扰”。

小桥:“是啊,我工作之外,就是写作。越是假期我越忙。我的身份一直在公务员和作家之间切换。”

“体验生活不是靠简单接触”

记者:感觉你是一个业务熟练的老刑警,这些知识层面的东西,好收集,但是要化开,运用自如很难。比如我过去写过一个理发师,搜罗了好多理发的知识,但是写起来,还是感觉隔。你是怎么把专业知识化开的,把专业知识转化成作品的一部分的?

小桥:我成长于警察大院,亲人和朋友中有很多都在政法战线工作。我参加工作以后曾经在政法委工作过八年。这些经历对我写作刑侦题材有很大的帮助。最大的帮助是天然地熟悉警察们的家庭状态,明白他们的所思所想,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这对于创作来说格外重要。

体验生活不是靠简单接触,而是要深入主人公的生活和工作中去,若是不了解笔下主人公的生活和工作状态,纯粹靠查资料或者数次走访,那么写出来的人物便缺少血肉,没有灵魂,失去生命力。另一方面,知识层面的东西也相当重要。中国刑警学院本科有侦查学、公安情报学、涉外警务、经济犯罪侦查、刑事科学技术、网络安全与执法、公安视听技术、禁毒、警犬学、法医等专业设置,作为一名警察来说不可能掌握如此多的专业,只能熟悉并精通某一专业。作家不可能达到一线警察的业务水平,需要在头脑中有一个基本正确的概念,不要求精通,而是要求有广泛了解,这样才不至于出现低级的原则性错误。接触到某一具体专业时则要针对性学习,有条件的要直接采访和询问一线民警,这样才能把专业知识转化为作品的一部分。

记者:我知道写公安题材有时要规避一些保密内容,你写作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遇到这样的复杂情况,又不能绕过去,是怎么处理的呢?

小桥:创作军事、刑侦、工业、商业和政治等题材时,作者都要有意识规避一些敏感内容。作家必须要有这个意识,有了这个意识,规避其实比较容易,一是作家其实很难接触到真正保密的禁区,这些禁区原本就接触不到,也就不存在规避的问题。对于接触到这些禁区的少量作家,他们受过保密教育,一般不会违规;二是在写作时,我们要有规避敏感内容的意识,有些敏感内容可以一笔带过,不谈具体过程,直接抛出结果就行了。

“作品创作出来后自带三观”

记者:有人说,作家写来写去,主要人物往往就是一个理想化的自己。比如罗曼·罗兰写的《约翰·克里斯托夫》中的主人公,侯大利这个主人公在塑造的时候,肯定倾注了你大量心血,比以前你写的侯氏家族的人物侯卫东、侯海洋、侯沧海,在侯大利身上寄托你理想的成分有多大?

小桥:作品的主人公往往是作家自我认知在主人公身上的投影,通常带有作家本人的气质,反映了作家本人最认同的精神追求。金庸先生创作了很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其作品主人公都具有侠的精神,这是其共同特质。我的作品的主人公虽然成长背景不同,性格各异,处在不同行业,但是,他们都有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这是所有主人公共同的精神面貌,也是我对这个时代的认识。如果要我创作一个胆小懦弱、逃避现实的主人公,那我会非常痛苦,因为这不符合我的精神追求。

记者:这几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写作是不是需要世俗化?其实这就和一个段子手使劲让人发笑一样。想尽法子布置场景和噱头让你入局。现在有的人一说写小说,就正襟危坐。就要教训人,启蒙人,指导人生。这是一个误区。我觉得你走了一条不同的路子,一个公务员,成了独一无二的作家,你是怎么转身,或者说“开窍”的?

小桥:从我国传统小说的发展来看,小说最初属于下里巴人。唐传奇、宋话本、明清小说,都是流传于市井之间,属于通俗文化的一部分,成为我们民族精神生活的一部分。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管是什么题材,不管运用什么创作手法,其三观必然会在小说中或明或暗地反映出来。我们创作的时候根本不必特意去思考如何教训人和启蒙人,作品创作出来后就自带三观,自然会潜移默化影响人。我深受传统影响,创作时想得更多的有三件事:是否表达了真情实感,是否接近了客观现实,是否能让读者喜爱。

“我以后会写普通人抗击

疫情的故事”

记者:今年春,我跟随山东援鄂医疗队到湖北,目睹了白衣战士逆风而行的好多细节,常常产生写作冲动。你有没有计划,以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写一部小说或其他作品?

小桥:2003年非典期间,我正在政法委工作,参加了抗击非典。这一段经历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只要小说写到这个时间段,抗击非典情节就无法绕过,《巴国侯氏》用了二十万字描写抗击非典,《巴州往事》和《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也有对抗击非典的大段描写。在新冠疫情发生后,不少老读者提到《巴国侯氏》对于抗击非典全过程的描写,认为和抗击新冠疫情有许多相似之处,如果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读一读这本书。我以后的作品肯定会出现大量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情节,这是绝对的。

非典期间,我的女儿还没有出生,而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年轻男子和两个孩子父亲的中年男子看待疫情的深度和广度是不同的,我必然会在适当的时候用浓墨重彩写下普通中国人抗击新冠疫情的大故事。

记者:谢谢,希望你写出更多接地气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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