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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眼泪

潍坊晚报 2020-05-14 23:31 大字

官慧珍

“娘,别哭了,火都着出来了,”母亲坐在锅灶前,一边烧火做饭,一边流着眼泪。那年我三岁,第一次看到母亲流眼泪。

我听哥哥姐姐说:父亲要离开我们了,到很远的地方去。我安慰母亲:“爹走了,还会再回来的。”说完,我拿起火棍帮母亲把烧出的草捅进灶口。抬头一看,母亲眼泪流得更急了。我慌了,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坐在旁边默默陪着一起掉眼泪。

过了几年,姐姐告诉我,当年母亲之所以掉眼泪,是因父亲与母亲离婚了。那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人们都在庆祝新中国成立时,父亲却向母亲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母亲自小生长在农村,年轻时不仅漂亮,还对公婆孝敬、对丈夫忠诚、对子女爱护。但母亲一天学也没上,我觉得这也许就是有知识、有地位的父亲与她离婚的原因吧。

父亲与母亲离婚那年,姐姐十三岁、哥哥十一岁、我三岁。生性刚强的母亲二话没说就同意离婚,唯一条件是把我们姐弟三人都留在身边。父亲说一个女人自己带三个孩子太累。母亲却坚定地说:“再苦再难,搭上命我也要把孩子抚养成人。”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可怜的母亲,一个小脚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守着几间破房、几亩荒地。家里一无劳力,二无农具、牲畜,日子可怎么过?

母亲是坚强的。她起早贪黑地干活,白天下地,晚上在院子里打场,一直干到鸡叫,回家打个盹后再接着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一直咬着牙扛着,从不抱怨。贤慧的她甚至还时常去照顾生病的奶奶。其实,母亲也绝望过,她后来跟我说,最难的时候她经常随身带着农药,有几次农药都放到嘴边,看看睡在炕上孩子们,就又把药放下了。

母亲第二次掉眼泪是我六岁时。记得那年夏天的雨水特别多。一天下午,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哥哥和姐姐都去上学了,不一会儿,我家房顶漏雨了,我和母亲赶紧找一些破盆破碗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接雨。紧接着,窗户纸又被雨水淋破了,我们又手忙脚乱地拿来盖垫和菜板放在窗户上挡雨。正在忙上忙下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轰隆”一声闷响——院墙倒了。母亲望着倒塌的院墙,一下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天啊,我们该怎么办?”看到母亲大哭的样子,我心里难过极了,那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盼着自己快点长大,能替家里分担忧愁和苦难。

1960年秋天,母亲第三次流眼泪。那年,我们家双喜临门——我和哥哥分别被保送到山东体育学院少年部和北京体育学院。

农村家庭里有两个孩子分别到省城和首都上学,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更何况还是一个单亲家庭。

这年秋天,我比哥哥早开学十天,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坐火车。走的那天,母亲和哥哥到火车站送我,母亲流下了眼泪。

我对母亲说:“娘,我已经十二岁了,别担心,过春节我就回来看您。”母亲擦了擦眼泪,笑着对我和哥哥说:“是有点担心,但看着你俩有出息了,我高兴,觉得有奔头了。”

母亲为我们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为我们姐弟三人付出的太多,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后来,我和姐姐都当了老师,哥哥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高级记者,曾连续五次参加奥运会的新闻报道工作,还曾获得国务院特殊津贴。

“只要能给孩子们带来幸福,什么苦我也能吃。”母亲是这么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为培养我们姐弟三人辛劳了大半辈子,又为我们三人带大了七个孩子。母亲为我们做的太多,而我们为她做的却太少太少了。还没有等我们尽孝,母亲就离开了我们。母亲曾说过:“等人老了,不能为儿女出力了,还要让别人来伺候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母亲,您知道吗?您的离开也让我们一直追悔不已。

母亲一生只知道为别人奉献,没有留下什么豪言壮语,也从来没有对子女提出任何要求,平日对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工作,堂堂正正地做人,这点,我们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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