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一条河（组诗）

我栖息在一棵大树下

我栖息在一棵大树下像一个寓言

一片落叶的孤单，一个幻影并没有惊动树上贪睡的鸟儿

我习惯地看了看秋天的流云

一个叶落归根的千古诺言走过祖祖辈辈

父亲从山东来，想念家乡的时候

就看看日出的方向

看看旧照片，一封书信字里行间，全是些落叶篱笆墙挡不住的思念

深入到每一个黎明和夜晚依着星光或是月光

常常背着我们，流泪，叹息抹去眼圈的湿润

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燃烧着

数十年的距离和遥远

母亲从四川来，故乡的话题漫延了她永远的春夏秋冬

在她的方言里，几乎找不到放弃，或者搁浅的词语

她想家乡的时候，就默默地看看父亲，

看看我们一家人把身体里的病痛，埋在

一吹而过的风中，没有风声她落叶归根的唯一希望

是让我扎根

深秋的草木，越来越高

叶子，最后的凋零，在时间的边境

顺其自然，回到最初的尘土回到大自然的归宿

我的父亲母亲，平平静静

永久地，留在了油田，留在玉门

荒凉的戈壁滩上

我站在

落叶归根的病句之上，一些伤痛

仍在飘零，至今

我与远方

风再度吹回，故人远兮

好像是比远方更远一些的地方

停泊着，我的感伤

北方的一个小城，东迎华岳，西达伊吾

南望祁连，北通沙漠

一个，名叫沙井的小巷不知什么时候，

万劫不复我找不到原址和门牌找不回原来的幽深

偌大的世界，偌小的世界

我把最初的十年，撂在了这里

想想这些，我就温暖，就关闭了

多余的语言，古老的钟鼓楼修葺一新，门楼之下

我沉默了三分，苍老了三分

海那头，有新大陆

致意：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海那头，有新大陆，巴哈马群岛

圣萨尔瓦多，一不留心从地图的边缘掉下来我一生都活在陆地

在苍茫大漠，安身立命

用最平凡的寒冷和四面的积雪

搬运日升，日落

想起人类

三四十年不如相忘于江湖有时候，就想去风浪变幻的海岸

海的远端，在等待谁的领唱那么多的影子，晃动

不经意间，一部老电影连续播放

有些镜头不断闯进来闯过时间的边境

美景途中，我被浪涌抛到海的境内

湛蓝色的汹涌毫不留情

浩渺大海里，我身体里的水海的舞蹈挥之不去

失去了悲哀，挣扎，我并没有呼救

修饰或是修改自己的词语沙滩上，穿泳装的美女

全是些虚拟，一个幻影掩盖了另一个幻影

潮水平静下来，一块沉默的礁石

退出了真相

我在春风后面窥看

四月的风，为春天剪彩之后一切都这样透明

鸟叫了，花开了，阳光擦亮了一切都按照既定的程序

顺理成章，我住进春天的大厦

却想着建筑春天，和住在春天外面的人

我不想惊动任何东西

春风吹一次，花就落一次

春风花朵滑落地面，谁在翻看

我在风中泄露的聊天记录

岁月是一条河

世间有很多美妙的东西

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却并未几我侧耳聆听，一场关于

语言的暴动，一个幽远的声音

哲人柏拉图指着一条河:把它称作岁月

那些无法忘记的回想，留在左岸

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就在右岸

隐隐的伤感，在中间飞快流淌

我望了望左岸，又看了看右岸

中间，那些流淌的伤感

都去哪儿了

左岸的，右岸的，中间的

都不会再回来

它们，已经拥抱了我

我恍惚看见，一座复活的雕像

一个人扛着光明和它的黑色灵魂

在时间里行走，我阅读着自己的人生，分辨赝品

岁月之声

打开时间的法典启动内心的沉默

在每一次的呼吸中充满感动

把无所不在的季节的留情洒落在回家的路上

既然我走进这一程无须约定的生命时段

从前世到今生

与生俱来的义无反顾

扫不去的尘埃扫不去的纷繁与喧嚣

风不说话云不说话静静聆听岁月之声概念丛生

岁月的河岸风声都已走散最初的时间已改变了容颜

故去的人故去的事又丢失了许多又增加了许多

□刘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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