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墓壁画：生命的画卷 灵魂的殿堂
□ 本报记者 张依盟
本报通讯员 刘安鲁
在近年来兴起的一股“文物热”中，壁画占据重要一席。现保存在山东博物馆恒温恒湿展柜内的东平汉代壁画，历经千年，依然保持着它震撼人心的风采，引来人们驻足观看。
2007年10月，考古人员在东平发现和发掘了一批汉代墓葬，共计18座，其中的3座彩色壁画墓最引人注目，其年代为西汉晚期至新莽时期，这些壁画色彩艳丽，特点鲜明，内容题材丰富。尤以一号墓的彩色壁画内容最为丰富，保存也最为完好。
据山东博物馆学者宋爱平介绍，与中原地区彩色壁画浪漫夸张为主的绘画风格不同，东平汉代壁画总体写实性强，人物描绘清晰生动，须发纤毫毕现，而且布局匀称合理，保存完好，用彩艳丽、丰富，线条简练流畅，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是山东地区汉代壁画墓中难得的珍品，反映出汉代画匠高超的艺术水准和绘画技巧。
其中，一号墓南北宽5.7米，东西长4.2米，高1.27米，面积20多平方米。前庭后室，为夫妻合葬墓。整个墓室用大型石块垒砌而成，墓门门楣、立柱外侧为雕刻的画像，彩色壁画主要绘于墓室前庭，在前庭的顶部、西壁墓门两侧立板、南北两壁以及门楣内侧立面绘有彩色画像，面积约有12平方米。
一号墓前庭墓顶绘满了云气纹，在白色云纹中间绘一轮鲜艳的红日，红日内一黑色三足乌在展翅飞翔。基顶云气纹、红日、金乌象征日月天象、天空。画面色彩鲜艳，云纹匀卷，线条优美，变幻流畅，颇具动感之美。
南壁壁画内容有对饮、舞蹈、仕女、房屋图，也分3层。上层绘男性人物4个，做两两对饮状，面前分置一圆形托盘，内放耳杯3只。中层左侧绘盘舞图，一舞伎在排列有序的盘鼓之间，飞扬长袖，翩翩起舞。画面有7盘1鼓，该女子长袖飘举，正纵身从一盘跳向一鼓。只见她体态轻盈，舞动长袖，双足腾挪，踏击盘鼓，脚面绷直，脚尖落盘，扭腰回首观望主人，形象极为生动传神，令人深深感受到了汉代盘鼓舞“机速体轻”的特点和舞者“身轻若燕”的功夫。右侧3位女子长裙飘飘，徐徐慢行，轻盈走来，似在轻歌曼舞。下层绘房屋一座，白墙黑瓦，宽扁门楣。此图也应是上中两层为一体，表现墓主人生前一边宴饮宾客，一边观赏乐舞杂技的悠然生活场景。整幅画面表现了墓主人正享受高堂大屋、悠闲娱乐的优雅生活。
盘鼓舞是汉代最为流行、最有代表性的舞蹈。盘鼓舞，又称盘舞、七盘舞。舞时将盘、鼓覆置于地上，可以盘为主，鼓为陪衬，也可以鼓为主，不用或少用盘，盘和鼓数量差别很大，有的仅有一鼓，有的盘鼓数量可多至八九件，并且排列方式也不尽相同。在盘鼓上或飞舞长袖，或踩鼓下腰，或按鼓倒立，或身俯鼓面，或在盘、鼓之间徘徊跳跃，手、膝、足皆触及鼓面拍击，踏出有节奏的音响，舞姿优美矫健，精妙绝伦，所以汉晋文人墨客常常在诗词歌赋中加以赞美。王粲的《七释》曰：“七盘陈于广庭，畴人俨其齐俟。”由于它精妙至极的艺术特点，使人观后为之心醉，所以汉代凡有乐舞百戏的场面，几乎都要涉及它。
汉代人相信，人的灵魂是不死不灭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是另外一种生，生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人的肉体死去，而灵魂将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存活。所以，汉代墓室壁画往往是围绕着生命的主题进行描绘的，其核心内容一是辟邪，千方百计让死者不受地下妖魔鬼怪的伤害；二是事死如生，就是尽量根据现实生活来为死者打造地下世界，所谓“厚资多藏，器用如生人”，以保证墓主人死后过上至少像生前一样美满幸福的生活。最后，在前两者的基础上，进一步希望墓主死后能够升仙，过上神仙生活。
此批东平彩色壁画内容题材囊括了上述汉代墓室壁画3个部分的内容：既有镇墓辟邪、形象生动夸张的武士、方相氏、神人神兽，又有表现墓主人日常生活的宴饮娱乐、乐舞百戏、宾客拜谒、闲情逸致的斗鸡走狗场面乃至宅邸房屋；既有流动的云纹、浓墨重彩的金乌、红日来描绘的日月天空，又有神采飘逸的仙人导引升仙的仙界景象，上至天空、仙界，下至各种人间生活场景以及神灵怪兽打鬼驱邪，尤其是汉代最常见的金乌，最为流行的盘鼓舞、斗鸡走狗等都一一精美地展现在我们眼前。这些均以“生命”为主题，围绕墓主人生命的存续积极乐观地表现整个社会生活，显示了汉人对生命的理解。
所以，东平彩色壁画既是一幅幅内涵丰富、色彩艳丽的生命画卷，又是体现汉人“事死如生”“天人合一”等丧葬观念的灵魂殿堂。“东平彩画是山东迄今发现年代最早、保存最完好、内容最丰富、艺术水平最高的汉代壁画，在全国也极为罕见，填补了山东地区汉代壁画墓的空白，它对于汉代丧葬制度、民间生活习俗、中国绘画史等方面都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因此入选山东博物馆十大镇馆之宝。”宋爱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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