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论是老鼠娶亲还是嫁女，背后折射的是古人祈求家族后代兴旺发达的吉祥愿望 听！大年初三夜 老鼠忙娶亲

□ 本报记者 卢昱

在山东多地，民间相传正月初三是“老鼠娶亲”“老鼠嫁女”的大日子。

在这天晚上，人们会早早歇息，以便留给老鼠们足够的时间。夜幕降临后，家家户户的老鼠择吉娶亲、嫁女，越是藏粮多的农户家中老鼠活动越多。此后三四天内，当壶里的水烧得吱吱哇哇响时，大人哄骗孩子说：“到烟囱角去听老鼠娶亲的鼓乐声！”孩子们则争先附耳静听。等到壶里水大开后声音消失，大人就说：“看，不响了吧，猫把老鼠吃了！”

对上述传说，清代学者钱泳在《鼠食仙草》中勾勒得更为简洁：“按今邑中风俗，岁朝之夜，皆早卧不上灯，诳小儿曰：‘听老鼠做亲’，即以此也。”

在潍坊地区，老鼠娶亲的日子是正月初七。这一天晚上睡觉前，老人会嘱咐孩子说：“今天是老鼠娶媳妇的日子，把鞋藏好，不要叫老鼠把鞋拖去当花轿使。”第二天清晨，老人煞有介事地问孩子：“看看鞋子少了没有？”意思是说有没有被老鼠拖去。老鼠要把孩子的鞋拖去当花轿，这显然是哄孩子的一句戏言，但顿时将孩子们纯真的思路带进有趣的童话境界。

在山东很多地方，人们忙完了大年初一初二的走亲访友，在初三晚上会尽量提早就寝，并在厨房或墙根，撒上一些麦粒、糕饼，有的送上米和盐、有的炒可口的芝麻糖。除了吃的，还有一些仪式要举行：有的夜不停灯、厨不动刀，有的灭灯早寝、怕惊动了黄道吉日中的老鼠；有的拿起锅盖、簸箕大敲大打，为老鼠催妆。这些行为的最终奔着同一个目的——把老鼠送走（嫁掉）。

从嘴边传说到手上行动，老鼠娶亲逐渐有了喜剧色彩，也为这一事件粉墨登场作足了准备。在潍坊杨家埠年画中，有《老鼠娶亲》一画，表现老鼠娶亲的队伍行于道中的场景。画中还有四句农民口语式的诗句：“老鼠本性强，家住在仓房，择定娶亲日，假扮当新郎。”

一百多年前，鲁迅先生也十分钟情于“老鼠嫁女”题材的年画。他在《狗·猫·鼠》一文中回忆：我的床前就贴着两张花纸，一是“八戒招赘”……别的一张“老鼠成亲”却可爱，自新郎、新妇以至傧相、宾客、执事，没有一个不是尖腮细腿，像煞读书人的，但穿的都是红衫绿裤……那时的想看“老鼠成亲”的仪式，却极其神往，即使像海昌蒋氏似的连拜三夜，怕也未必会看得心烦。正月十四的夜，是我不肯轻易便睡，等候它们的仪仗从床下出来的夜。

在鲁迅先生幼时的精神世界里，可以猜到他想象中那份老鼠嫁女的丰富多彩。其实，在各地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常发现鼠类遗骸。中国古代文物中，以老鼠打头的十二生肖，至少在汉代已流行，最初这十二生肖都是写实的动物形貌。到了隋唐时期，十二生肖俑已开始由写实的动物形貌，转为富于浪漫色彩的拟人造型，成为身穿袍服的人的躯体，生有动物的头颅。其中“子”俑，就是鼠首人躯或拱手直立，或正襟端坐，但那尖吻细目小耳的鼠头，令人看后总感到滑稽可笑。

同样，在年画中，本来形象丑陋的老鼠，被年画艺人们用拟人化的手法大大美化了。他们将这四条腿落地行走的动物两腿站立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尖腮细腿的老鼠们还挺起腰板，穿上节日盛装，在热闹而有次序的嫁娶行列之中，各有角色。这种反差萌，确实令人忍俊不禁。难怪几十年前，曾有到杨家埠买年画的小贩说：“离了老鼠娶媳妇，画不算买全。”

除了年画，在山东各地的剪纸艺术中，老鼠娶亲或嫁女的题材，也是热闹非凡。在烟台福山区东北关村，民间艺人韩月湖自幼跟随母亲学习剪纸。四十余年来，他一直忙里偷闲，坚持下乡收藏民间剪纸，倾听民间故事。现今，他收藏的清初至民国时期的民间剪纸达六万余幅，创作剪纸作品一万余幅，民间工艺品三千余件，成了研究胶东民风民俗的珍贵资料，其中，《老鼠救人》《老鼠嫁女》等一系列作品也已完成。

其实，不论是老鼠娶亲还是嫁女，背后折射的是古人祈求家族后代兴旺发达的吉祥愿望。那时，人们观察到鼠类有着惊人的繁殖力。在《本草纲目》中称，鼠孕一月而生，多者六七子。这种快而多的惊人繁殖力，实在令旧时渴望多子多孙的家庭所向往。为此，鼠娶亲、嫁女便成了如鼠一般多子多孙的象征，寄予着不同时期民众生活心态及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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