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间折叠起来把美折叠起来
□新时报记者 钱欢青
自从读了《庵上坊》以后,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在当当网上搜一下郑岩的名字,希望能买到他的新书。这一本《年方六千:文物的故事》,就是在预售时就预订了。不是论文,也不是随笔,而是一件件文物的简单介绍,配合文字介绍的,是郑岩教授的女儿郑琹语的文物绘画。书真是做得漂亮极了。
郑岩曾在山东博物馆工作了十多年,也曾参与过考古发掘,种种机缘,让他有“特权”可以零距离地接触文物,于是,他“感觉到了它们的重量、质感、味道”,视觉、触觉、嗅觉带来的,是与书本上所读到的历史不同的印象,“后者无论有多么详细的记载和描述,都是过去时,而那些文物被我们从地下唤醒以后,就和我们处在同一个时空,看得见,摸得着,成为我们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时间不再是线性的,而是折叠在一起”。
正是这种面对文物时,将时间“折叠起来”的敏锐而丰富的感受力,让郑岩在写即便最为简单的文字介绍时,也有了完全不同于专业术语的表述。这种表述首先体现在对文物本身的温情。在博物馆参观或者阅读考古报告时,我们总会有一个强烈的感受,那就是对文物的介绍太“专业”了,“专业”背后,或许确实为了学科规范,但是对参观者而言,事实上就是枯燥,就是冰冷。说得难听一点,在这些“专业”术语中,这些文物仿佛是死的,是遥远的,但郑岩的文字写出来自己面对文物时的各种感受,从而激活了文物内在的生命力,发现了那些可以在今天继续生长的东西。比如对仰韶文化(约公元前5000—前3000年)时期的一件船形彩陶壶,书中是这么写的:“村子的新址选择在金陵河西岸的台地上,位置既不高也不低。河水上涨时,不至于淹没家园;河水下降了,取水也不会太远。村西的壕沟用来防范野兽的袭扰,走过简易的桥,便是新开垦的农田。烧制盆盆罐罐的陶窑设在靠近河岸的断崖上,老窑工起早贪黑地劳作,每天迎送着下河捕鱼的年轻人。渔猎,仍是农业、畜牧以外重要的食物来源。老窑工说,这是昨夜归来的那叶渔舟,太阳升起来了,疲惫的网晾晒在它的身上。”
历史的温情之外,《年方六千》更有对文物本身的美的发掘。在郑岩眼中,文物不再是考古学意义上的“标本”,而是美术史体系中的“作品”,如他自己所说,一条曲线从陶罐的底部缓缓上升,从容地经过它的腹部、肩部,微妙地过渡到颈部,最后在口沿的唇部完美地收束,与考古报告自上而下的描述顺序不同,郑岩更想表达的是,这条线是在陶轮上从底部开始拉坯制作而成的,“一块泥巴,生长为一件器物,其背后有一双富有创造力的手,有一个富有想象力的活生生的人。诗比历史真实,艺术离人心更近”。
正是在这一个意义上,面对一件龙山文化(约公元前2600—前2000年)的黑陶高柄杯,郑岩才会这样写:“其造型轻灵秀颀,亭亭玉立,又处处隐藏着对陶土性能的挑战和对容器功能的反叛”,对这件举“轻”若“重”的蛋壳陶杯而言,“重量被忽略,容量也不重要,只有视觉获得了胜利……只有神明才能正视杯子令人惊艳的身影”。于是,在这样的凝思之下,“历史是一出大戏,一件小小的道具也令人荡气回肠”。
书名“年方六千”,当然不是说书中的文物绝对只有六千岁,实际上有几件有七千岁了。六千只是个大致的说法。书中89件珍贵的文物,是89段被折叠的时光,文字和绘画交相辉映,展开来,是时光深处的美和温情。那么,就让我们打开这本书,打开这一段段时光背后的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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