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外的跋涉 往事如昨
王有才
上世纪80年代初,“文凭热”席卷全国,刚到某国有企业工作不久的我,也报名参加了山东大学的自学考试。这场大学围墙外的跋涉所受的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倒不是课程有多难,而是来自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常常使我疲于奔命。
首先,是当时我读书的三年,正处于搬家、躲迁、装修、再搬家的三年。我原来住的北大西街的三间平房拆迁,这时候迎来了我的第一场考试,自学考试通常一年考两次,上下半年各有一次,每次考两门。当时山东大学开设了汉语言文学、哲学、法律等诸多课目,结合自己的工作性质,我选择了党政管理专业。我们一周有一次集体听课,地点在烟台市政府礼堂,由大学教授亲自辅导。这一课对我们自考者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谁都不愿落下,特别是快到考试时,简直座无虚席,可有一次我刚坐下,单位参加自考的同事告诉我,我5岁的女儿丢了。我顾不得听课,连忙骑自行车赶回家,原来,妻子往躲迁的地方搬运东西,5岁的女儿没法带,只好让她坐在院子里一个小板凳上,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等妈妈回来再动。但由于路远,妻子耽搁的时间长了一点,女儿最后还是焦急地起身去外面找妈妈了。到了家里,我和妻子飞快向附近街上跑去。老天有眼,跑出巷子口不远,在西南河和北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入海处的桥头上,看到一个中年妇女领着女儿在四处张望。我们俩心里一块大石头马上落了地。原来是渔业加工厂的女工曹师傅下班路过这里,看见孩子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哭,知道准是迷了路,她从闺女嘴里问不出门牌号码,就拉着女儿的手在这儿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我们对曹师傅千恩万谢。
因为我们是自学考试,基本上完全利用业余时间学习,平时还得按部就班地在单位工作。由于自己刚到一个新工作岗位不久,因此大事小事总愿抢在前,那时候,为了平战结合、备战备荒为人民,烟台市各个系统都在挖防空洞,我们单位的防空洞在小东夼附近,为了给领导和同事留个好印象,我主动报名参加挖防空洞工作,结果足足在井下待了半个月。每天用锨镐刨土往井上运,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胳膊疼。最要命的是临近考试,好几节辅导课都不能听,晚上上井回到家,即便累得上不了床,也得强打精神,点灯熬夜看书。记得有一次井下干活,腿叫锨伤了,血流得挺多,为了节省时间,连上医院包扎的时间都省了,用一个在酒店吃饭送的手绢简单包扎一下,继续挑灯夜读。我腿上至今还留下一个长长的“纪念”。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考的是中国革命史,也不能说题出得刁钻,但很大一部分的题,都是在你最容易忽视,最不易察觉的地方,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填空题,一个选择题,这次考试,可以说自己疲于应付,实在是有几分狼狈,分数发下来,60分,踩在及格线上,也算是有惊无险吧。比起我形式逻辑的97分,据说那是烟台地区少有的高分,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躲迁时住在小黄山,从市文化宫一直往上走,要走一个很大的陡坡。而当时孩子在毓璜顶上幼儿园、上小学,每天清晨,我早早起来,到南面的树林里先背一会书,吃完早饭,用自行车把女儿放在车子前梁上,为节省时间,我都通过小黄山东边的一条山间小道,把女儿送去上学,那条小泥道又窄又陡,很不好走,夏天顶着初升的太阳,冬天冒着刺骨的严寒,尤其是碰到冬天下雪天,山路上更不好走,雪深的时候,车子基本推不动,雪化了,路上一片泥泞,就是这样,春夏秋冬,推着女儿走过了好几个四季,以至于女儿长大了说“我是在俺爸的自行车上长大的”。有一年冬天,我推着女儿,经过毓璜顶宾馆门口向二中方向横穿路口时,车多,加上路上有冰,连人带自行车摔在路中央,在我后背即将着地瞬间,我把自行车用腿蹬开,用力用双手把女儿举过头顶,使女儿躲过一劫。那时候小黄山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我学习的足迹,除此之外,我还贪心地参加了市委党校在小东夼的一个英语学习班,别人都利用礼拜天好好在家放松,而我却蹬着自行车一溜上坡去上课。紧张的工作学习带来的结果是体力严重透支,一低头看书人就晕,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引发的脑供血不足,加上长期伏案工作,造成颈椎压迫血管,让我好好休息。我也没听大夫的话,正在考试关键时刻,我不能放弃。不能低头看书,就躺在床上仰面看,装修搬家的事一拖再拖。
1987年,最后一门成绩出来,我终于获得山东大学颁发的毕业证书,大学围墙外的跋涉也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为此单位奖励我500元钱,随后不久,我也搬进新家,迎来了大学毕业和乔迁之喜的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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