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赵檀方先生 记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获得者赵檀方教授朱俊科口述通讯员周新国整理

近日,淄博禾丰种业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朱俊科被评为“科技创业领军人才”,成为山东省种业界两位入选人之一。他异常兴奋地说,当知道自己入选的时候非常激动,真的是一瞬间泪流满面,这个称号来得太不容易了。他随后是感动,感谢禾丰种业的全体同事,感谢当地政府部门的支持,感谢山东农业大学领导老师的帮助,尤其是山东农业大学赵檀方老师十多年来在他事业中风风雨雨时的不弃不离,他感觉这个称号来得正是时候,因为今年是赵老师70岁大寿,这是给赵老师最好的祝寿贺礼。

一提起赵檀方教授,朱俊科收不住嘴了,笔者本想采访朱俊科,但他执意让写一写赵老师,于是就有了——

正因为赵檀方严谨的科研作风,在育种每个环节他事必躬亲。图为赵檀方(右)与淄博禾丰种业董事长朱俊科考察小麦原种繁殖田表现。

若你想要成为小麦育种家,那么你就下田吧!下田,下田,下田,再下田,当你听到小麦在跟你讲话的时候,那么你就成为一名真正的小麦育种家了。

——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诺曼·E·勃劳格(代题记)

一、退而不休的追梦人

2009年是赵老师耳顺之年。六十年一甲子,他也正如所有公职人员一样,在满60岁这一年必须有一转折点——退休。他面对离开耕耘了36年的三尺讲台和育种试验田,必须有新的选择。

赵老师退休了,可以安度晚年了,但是他放不下热爱的事业及未实现的梦想——多选育出几个小麦好品种,让农民多打些麦子,都致富奔小康,让中国人手中的饭碗里多装中国粮。

2009年4月,赵老师在山东农业大学退休后,5月,我们禾丰种业农业科学研究院就聘他为院长。2011年4月、5月,由他主持本院申报的国家科技部星火计划项目——“优质特异小麦玉米新品种的推广与利用”与山东省科技厅下达的——“小麦新品种山农18高产栽培技术示范与推广”项目课题均已圆满完成。

2011年7月,他被评选为山东农业大学“十一五”科技创新先进个人,据说是校领导要求按照硬杠杠评选的。他对此荣誉非常看重,他认为这是学校和社会对他辛勤工作的认可。

2014年12月,由山东农业大学和禾丰种业联合,他主持选育的山农27号和山农28号双双通过山东审定,这标志着赵老师小麦育种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山农27号是节水型品种,山东省旱肥地生产试验比对照鲁麦21号增产6.87%,居参试品种第一位。山农28号是高肥水品种,在生产试验中比对照济麦22号增产6.45%,名列第一位。

2015年12月,由山东农业大学和禾丰种业联合,他选育的山农31号和山农32号是高肥水小麦品种,在生产试验中比对照济麦22号分别增产4.91%、7.41%,双双通过山东审定。这在业界获得好评,山农32号以令业界吃惊的高价转让了山东区域生产经营权,此彰显出山农32号的使用价值。自2009年11月至今,赵老师已获得(申报)植物新品种权9个。

二、“国家已经给了我很高的荣誉,名利对我已经不重要。”

作为一名老农业科学家,退休以后到禾丰种业默默奉献,潜心继续他的小麦育种,把他最早育成的4个小麦品种的命名留给了山东农业大学——山农27号、山农28号、山农31号、山农32号。以前我不太明白,也理解不了,这4个品种都是来禾丰后选育的,客观上与山东农业大学关联不大。赵老师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国家已经给了我很高的荣誉,名利对我已经不重要。再说,是山东农业大学培养了我们,我们是在母校老一辈科学家的基础上育成的这几个品种,而且这些育种技术和手段都是来源于母校,我们用此感恩,感谢母校和老师。”

那年,当转让一个小麦品种后,我拿出转让费一百万感谢赵老师。赵老师一分没留,并说,近年来种子企业一直不景气,公司尚处在发展提升阶段,资金先用在公司发展上,我和你杨老师都有退休金,平时不用钱,如果用到钱的时候我再找你。

赵老师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下棋,全身心都扑在小麦育种上。赵老师在任公司研究院院长的十多年里,生活俭朴,我让他住宾馆,他没有同意,都是住在公司提供的办公室中,让杨光爱师母来做饭,都是在一间屋里。直到2018年我们买了一套旧村改造的阁楼,他老人家才搬进去居住,算是改善了一下居住环境,毕竟他也是古稀之年人了。

三、一切为了农民丰收

平日里赵老师最热衷于和农民讨论问题,你们喜欢啥样的品种啊?早熟的啊、抗旱的啊、抗倒的啊……有一次,听到农民说山农28号一亩地比济南17号多打了三四袋子时,近七十的他竟像孩子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赵老师说:“我们的研究一定要接地气,农民需要什么,我们就育什么。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为社会所接受、认可,才能真正把我们所学为社会做事。”于是一个个矮秆抗倒高产品种应运而生,赵老师退休以后十年时间育成10个省审品种,其中3个通过国家审定。

为了节省水资源、产出高效,5年5个节水抗旱小麦品种——山农27号、齐民6号、齐民7号、齐民8号、齐民9号通过山东审定,并且都是当年度山东小麦审定品种的第一名。这得益于老先生前瞻性的决策。他说,山东省旱地小麦面积约1300万亩,占全省小麦面积的24%,旱地小麦的丰歉,对平均单产影响很大。2014年山东旱地麦田平均亩产为305.61公斤,水浇麦田为430.51公斤,旱地与水浇地相差124.9公斤。加强旱地小麦品种的选育和推广,对于提高山东小麦整体水平,增加小麦产量,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记得有一次,赵老师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里,一啦一上午,总体意思是:我们品种育出来了,不能就这样结束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要把我们的品种推广出去,并且推广好,真正实现产业化,让农民受益,这样你才能对得起我。

我为了赵老师这句话,努力推广小麦品种,现在山农28号累计推广面积已超过二千万亩,2018年秋播突破了一千万亩大关,取得了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要不是有这些好品种支撑着我,估计我山东省劳动模范和山东十佳三农人物也评不上。

四、依靠创新驱动,永做守望麦田者

思路决定出路。从事作物育种工作,首先要有好的思路,思路决定成功与否。要有创新意识和创新思维,不能因循守旧、墨守成规。赵老师对传统的育种理论和方法都有所改进和创新。他采用的育种方法是改良系谱法而非典型的系谱法,他不受教科书上传统理论的限制和束缚。他的育种规模虽然较小,育种田仅五六亩；他组配的杂交组合也不多,一般每年组配30-50个；他种植的F2代杂种群体不大,每个组合仅种100-300个单株,F3代以后每个株系仅收5个单穗。但是他非常重视亲本选配及对育种材料的观察了解,有空就下地看一看,所以他对重点材料的性状特征非常熟悉。他对产量的测评倍加重视,从F3代开始就严格测产,从不放过任何缺苗断垄等因素对测产的影响。他特别重视自主创新的种质资源,由他主持育成的山农号7个小麦品种,其中5个品种的亲本为自己创制的新种质。

赵老师曾语重心长说过,1981年美国总统奖获得者——小麦育种专家Krostand教授来山东农业大学讲课时指出:“我再强调一点就是育种工作者一定要在地里工作,要出力流汗,育种家永远不能在办公室里搞育种。”“学生在写论文的时候,需要有一些田间活动,也有一些研究工作是在实验室,或者是用显微镜,但是一定要注意育种工作主要是在田间进行的。”

对这些教诲赵老师深有体会,他说育种工作者不仅要下田,还要出力流汗,苦干实干,应比种地农民还要辛苦。他是践行者,他的言传身教使我们终生受益。

贵在坚持或者说执著追求,是他从事小麦育种工作的另一点体会。由于执著,他才自掏腰包坚持不懈地搞小麦育种,才有了山农8355号、山农14号和山农15号等品种。由于执著,他才将3个品种的转让费全部转成科研经费,自己没有留下按学校规定个人应得部分。由于执著,他才退而不休继续拼搏,才有了山农28号等10个小麦品种。他执著地追求自己的梦想,最终才会梦想成真。

坚持就是胜利,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往往会有许多实际困难。他常说,他能够坚持下来,除了心中的梦想外,与原作物育种教研室孙兰珍教授的鼓励和影响是分不开的,她80岁还在搞小麦育种,而且还选育出了山农紫麦1号。

天道酬勤。一份汗水一份收获。他从事麦类作物育种40多年,主持育成13个小麦新品种、5个啤酒大麦品种,作为主要完成人育成8个小麦品种,作为主要发明人之一育成“矮孟牛”小麦种质。

五、严谨的治学理念,科学的认真实践

赵老师告诫我们,搞科研一丝不苟,无论是在考种、排种、播种,还是田间调查、田间管理,每个程序、每个环节、每个细节都来不得半点马虎。曾经有一次我记得非常清楚,找了一个农民工浇地,农民工把旱地试验的保护行麦子浇了(会给试验邻近小麦渗水),结果赵老师非常生气把我批评了一顿,那一次差一点把我批评哭了。他说,科学要有一个严谨的态度,绝对不能糊弄,只有我们试验严格,才能把真正好的品种选出来,参加试验要有的放矢,更重要的是为自己负责。

我硕士毕业答辩论文两万多字,老先生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一句一句地改,使自己真正感觉到水平有了更大的提高。论文“三个冬小麦品种适应性分析及最佳种植密度的研究”顺利通过了答辩。赵老师让我把论文给公司每一位推广山农28号的种子代理商,达到良种良法配套,这就是为推广公司种子的人负责,只有这样才能推广得更好。

他不仅是卓有成就的育种家,还是一个教育家,赵老师在农业高等教育战线上兢兢业业地辛勤耕耘36个春秋,先后主讲过作物育种学总论、各论,作物育种与良种繁育学、特用作物育种、农学概论、种子市场营销学、发明创造学、作物遗传改良的原理与方法等。为了完善和发展作物遗传育种学学科理论,赵老师不仅自己著书立说,还写下了数百万字的教材、讲义、专著、论文。

在36年的教学科研实践中,赵老师始终坚持和大力倡导“科学研究要解决生产实际问题,既要理论研究的创新,站在学科前沿,又要把论文写在大地上”的学术理念,贯彻落实“扎根基层,密切联系农民,重视实践,解决生产问题”的优良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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