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资金没保险,民间救援难自保 专家:探索政府购买服务之路,破解资金培训瓶颈是当务之急
每次救援,都是越野e族的成员自己出钱出力。越野e族救援队供图
现在市场上还没有救援险。越野e族救援队供图民间应急救援组织作为专业救援的有益补充,面临着愿景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资金装备紧缺、救援人员权益无法得到有效保障等现实问题的困扰。国内不少城市民间救援组织发展的经验显示:在政府加强政策供给同时,民间应急救援组织扩大自身的服务提供也尤为重要。
本报记者王杰戚云雷
尴尬:
鲜有保险公司
推出专业的救援险
不久前,来自河南洛阳的神鹰救援队刷爆了朋友圈。事情起因是,这支赴广东对抗“山竹”的民间力量,归来途经湖南常德城头山收费站时,被要求缴纳过路费。救援队拿出广东阳春市政府部门开具的证明请求免费通行,对方则以没接到通知为由进行了拒绝。
最终,双方僵持五六个小时后,神鹰救援队只好缴费。救援队队员曾公开表示,他们并不是在乎这些钱,而是“伤心”。收费站则回应说,对他们的行为致以崇高敬意,可无权免费放行。
此事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民间救援的权益到底由谁保障?2008年汶川地震之后,我国民间救援力量迅速发展,五花八门的民间救援队纷纷涌现,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国的民间救援队数量已超过400支,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队伍规模持续壮大,但综观民间救援10年发展,却仍处于初级阶段。“主要问题还是运转资金和保险理赔。”据山东猛虎救援队成员张强(化名)介绍,与越野e族救援队一样,该救援队费用也是由队员均摊。“我们有的队员经济状况并不好,随着救援次数增多,也给他们的家庭生活带来压力。有的只好无奈退出了救援队。”
在救援别人的同时,往往伴随着危险。而随着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救援队能做的只是做足前期培训,因为一旦出现伤害,后续治疗的费用恐怕无人为其承担。
记者调查发现,不少救援队即便有能力为队员购买保险,但市场上鲜有保险公司推出专业的救援险。所以条件稍好的救援队,大多会选择两种替代产品,即意外伤害险和户外专业领域保险。“这些保险都会标明‘明知存在危险还前往,保险公司可以不予理赔’的条款。一旦出现状况,理赔也可能遇到麻烦。”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山东分部)律师李友震坦言。
对于他们的保险问题,越野e族救援队队长老兵表示,他们每次出队皆有保险,“赔付最高能达到200万元。”庆幸的是,截至目前,山东越野e族救援队未出现过伤亡案例。
管理:
培训方式比较粗放
大都采取传帮带方式
“打铁尚需自身硬”,众多越野圈业内人士的共识是,完备的保险制度固然重要,更重要的还是救援队队员自身技术要达标,“这样才能从根本上保证队员安全。”
尽管民间自发而成,但每隔一段时间,越野e族救援队的队员们都会有组织地集合拉练,训练救援任务。“加入越野e族俱乐部,与加入越野e族救援队是两回事,救援队队员需要较高的素质。”老兵介绍,救援队队员一般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由于突发事件的特殊性和紧急性,应急志愿者在事故救援的现场需要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还要克服恐惧；而由于应急救援的工作强度大、工作任务重、救援时间紧等特点,救援人员良好的体能和身体素质更是必不可缺。
此外,张强表示,团队合作对于一支救援队伍尤为重要。“通常我们都会一起训练,协调救援。”张强说,民间救援队伍不同于专业救援队伍,民间救援队伍的成员来自社会各阶层,他们分别从事着不同的职业,对事物有着不同的认识,所以在处理事情的过程中,较容易发生争执和冲突,“增强团队协作意识,非常关键”。
“没有专门的理论知识、技能训练等培训体系,都是从实践中自我摸索与老队员们的讲解。”张强坦言,鉴于民间救援队资金、装备等方面的限制,培训方式大都比较粗放,采取“以身传授”方式。老兵介绍,加入越野e族救援队的新成员往往都是已加入俱乐部两三年的老会员,既有越野经验,更有责任心。“加入之前,他们往往在平时就会主动参与救援队的日常救援。而且有经验的老队员采用‘传帮带’的方式,传授救援知识、经验。”
“今年,我们将组织培训课、进社区等活动,让新人们了解越野常识,了解基本的越野救援常识。”老兵介绍,在新的一年里,他打算办一个越野培训班,将自己这些年的经验传授给更多越野爱好者,让他们少走弯路。同时,他还打算开展越野e族进社区活动,让更多人了解他们救援队,教市民一些救援知识,在发生险情时能做到楼上楼下就能互相救援。目前,救援队已开始在高新区部分社区开展试点。
路径:
建立流畅的合作机制
政府购买服务破解资金困境
据悉,我国民间救援组织覆盖面更广、更灵活,在应急处置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然而,我国民间应急救援组织虽然数量众多,但救援水平不一、能力参差不齐,并且出现“野蛮式生长”,处境尴尬。探讨民间应急救援组织的发展问题,加强民间应急救援力量和质量迫在眉睫。
鉴于目前的法律法规对于在救援行动中社会组织成员出现的人身事故责任认定不明确的现状,律师李友震认为,制定规范社会组织与政府合作机制的专门性法律法规,完善相关配套法规和地方实施细则,为政府与民间救援组织的合作提供法律保障。“如《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防空法》对群众防空装备、经费和训练等有专门规定,但是具体如何落实,却没有相关的配套规定。”
“现阶段亟须政府部门的扶持培育。”山东大学社会学教授王忠武认为,民间自发成立的具有非营利性质的民间救援组织,因能力有限,要提供更好的公共服务,在现阶段还需要政府介入,包括政策、法律、技术、资金等多方面的扶持。
比如山东省泰安市民政局自2016年开始,在政府购买服务中就有了“蓝盔进社区”“蓝盔进校园”项目,每年会给予一定的资金支持,主要用于几项民间救援活动的开展。但救援队的其他支出还是自己负责。
“政府可以通过设立相应专项资金、发动爱心企业或人士捐赠等途径拓宽资金来源渠道,帮助民间救援组织缓解购买设备、人员补贴和交通等方面资金压力。”王忠武认为,政府购买社会组织公共服务等方式可以有效解决好民间救援组织的资金困境,在此基础上,政府还可以为承接服务的救援组织进行项目补贴、申请税收优惠政策等。
探索:
强化自身适应能力
提供多种服务满足政府需要
如今,随着社会发展,山东越野e族救援队等民间救援组织越来越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不少专家、市民纷纷表示,各级政府应从“突发事件应对工作专项资金”中给予救援队一定比例的合理补偿,提高救援队参与突发事件应对工作的积极性,避免出现“英雄流血又流泪”的现象。
据悉,不少城市在保障民间救援权益上,已经做得非常不错。如2018年,安徽省黄山市地方海事(港航管理)局奖励给4家水上搜救先进集体、船舶和个人共4.5万元。黄山市海事局表示,希望能继续深化多方联系、形成工作合力,为水上搜救工作多做贡献。事实上,2018年3月国家新设立的应急管理部,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民间救援保障。
此外,不少民间救援组织也正在积极探索与政府协作运营的模式。如浙江省苍南县壹加壹应急救援中心(以下简称“壹加壹”)。自2007年以来,壹加壹参加了500多次各类灾害救援,共安全转移群众10万多人,救援被困人员4000多人,更是参与温州动车事故的救援。
近年来,壹加壹积极探索民间救援的运作模式——属地救援模式。与当地政府组建乡镇应急队伍,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与当地乡镇政府尽力长效合作。目前,壹加壹的救援主力军是十几支乡镇救援中队,而这十几支乡镇救援中队都和所在的乡镇合作。乡镇有自然灾害和突发事件时归属乡镇调度,其他乡镇以及地方需要支援时归属壹加壹总部调度。
其次,组建专业救援力量。从2009年开始,壹加壹和不同部门开始深入合作,组建不同专业领域的救援队伍。如2009年与苍南县民防局(人防办)联合组建了壹加壹民防救援中心,在救援技能、装备以及资金方面都得到了一定的支持。2013年与苍南县林业局联合组建苍南县壹加壹森林消防机动队,这支队伍现在成了苍南防火的骨干队伍。
此外,整合社会资源参与救灾。壹加壹与户外运动组织、冬泳协会、航空运动俱乐部等有利于救援的专业社会团体合作,实行资源共享。2015年6月,由壹加壹协助苍南县相关部门发起成立苍南县社会力量参与防台风协作会。
这些都是民间救援力量可以借鉴发展的有益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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