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那棵树刘晓
山东聊城刘晓东
操场上的那棵合欢树，终究没能熬到冬天的来临。在与炎炎烈日的较量中，早早地脱落完那几枝腊黄、收缩成棍状的叶子，彻底回归了自然。只剩下赤祼裸灰中带白的枝干，依然努力地向天空中伸展着，仿佛在向上天诉说着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留恋。
合欢树生长在操场中央偏东的地方，四周被篮球场环绕着。据校史记载，它在建校之初就被种植在操场上了，如今已近70年。它就像一位慈祥的长者，默默守护着操场，守护着这片校园。目睹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在学校里学习、生活，然后又展翅飞翔，走上祖国的四面八方。就在不知不觉的轮回中，它用一个多甲子的岁月，完成了由弱不经风的幼苗，到枝繁叶茂的壮年，再到老态龙钟的暮年历程。它每年按时迎着春风吐出嫩芽，让光秃秃地操场增添一簇难得地绿意；在初夏时刻面对着朝阳，悄悄地开出了一朵朵粉红色的小绒花，为枯燥地学习生涯涂抹一层亮丽的色彩；而在秋意渐浓的日子里，它挥动着一片片如同锯齿样的叶子，为大雁南归而送行。这样的情况，几十年来周而复始，从不间断。而今年它却爽约了，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知道有多少学长学弟们和我一样，将它的花悄悄地夹进课本里，做成书签；把它写进日记，成为羞涩的回忆。在三年的高中时光里，我曾经无数次地从它身旁走过，无数次地在它身旁徘徊。有考试成功的快乐，也有同学之间的烦恼，更有对美好前途无限的思考。时光如白驹过隙，在参加工作20多年后，我终于知道度日如年的高中生活是多么的美好。每当与同学相聚，除了上学期间的糗事，聊的最多的还是那棵合欢树。它已经成了学校的精神图腾，深深地留在同学们的回忆里。
在一个飘着小雨的冬日，我终于又一次走进校园，来到合欢树的身旁。倘大的操场上只有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阵风吹来，树干摇了摇，发出了“吱吱”地声音，像是在和我打招呼。干枯地树干已经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出现了长长的裂缝。学校专门制作了架子，为它分担重量，并在树的四周垒起一个台子，加以保护。我爬上台阶，伸手拍了拍合欢树，一种熟悉的感觉立刻充满了身体。几颗水珠落在我脸上，冰凉而快速地流动着。我宁愿相信这是合欢树的眼泪，而不是天空中飘落的雨滴。一瞬间，突然感觉合欢树还活着，现在只不过是休息，在为明年的枝繁叶茂积蓄力量。台子里随处可见的枯枝，树干上黑白相间的霉斑告诉我，它已经完成了使命，远离了我们。
正在踌躇之间，一丝绿色不经意地映入我的眼帘。就在枯树纵横交错的树根中，竟然长着两棵小小的合欢树！在寒风萧萧的冬日里，它们那柔弱的灰中带绿的树干，顽强地表达着自己的生命力。这是学校特意种植，还是合欢树自己的后代，我没有去考究，因为这不重要。有了它们的存在，老合欢树就可以放心地去了。这也许就是所谓地传承吧，就像冬天已经到了，春天也就不会远了一样，一季接替一季，季季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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