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永久牕自行车 胡爽
1981年,我从福建转业回地方工作。那时山东,自行车供不应求,需凭证购买。家人信中告诉,让我在部队所在地买一部带回。
福建,为多山区,但山路弯弯,崎岖坎坷,尤其是部队驻区,更是如此,所以,使用自行车者较少。
我去离营房十几里之外某公社所在地商店探询。令我惊喜的是,店里居然摆着十几部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随便认购,我当即买了一部。“永久”是名牌,分大小两种,我的属于“大永久”；看上去墩壮、结实,承重稍大。
回地方后,这部自行车便成了我的宝贝。成天围着车子转悠,瞅瞅这边,看看那边,爱不释手,心生欢喜。凡有空闲,我就对车进行擦拭、保养；始终让其干干净净,明晃晃、亮光光的,时时处处叫人眼羡。
每每骑车外出,无论走县城大街还是农村小巷,尤其人多现眼的地方,诱惑力特大,目光追逐率极高。作为车主,我甚感骄傲自豪,风光无限。
曾经有个庄乡小伙,见我骑车路过,忽然对他父母亲说:“明年我也去当兵,回来时也买部名牌自行车!”当时弄得我与他父母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由此可见我车子的魅力。
不管在单位还是回乡探亲,只要车子闲着,便会有人来借用。从心理上讲,谁都愿意骑骑新车过过瘾、沾沾光,潇洒潇洒,享受享受,这我心知肚明。但从内心讲,还是极不情愿,很是不忍心出借；考虑倘用些站不住脚的理由去拒绝,情理上也说不过去。转念又想,人家心理咱清楚,又是熟人,碍于情面,只好忍心出借。
从车子出借这一刻起,我则心神不定,惴惴不安,总怕车子被损坏……觉得到了该还车的时间,我便早早站在大门口张望,见到人车回来,我就迎出老远,小心将车子接过来。紧接着就是仔细检查,抚抚车把,摸摸车轮,并及时进行维修、清洗。
当时转业到地方检察院,全院还没有一部汽车。干俺这一行,就要参与办案、取证、整材料什么的。不管夏日炎炎,风吹日晒雨淋,还是严冬冰天雪地,遍野蜡像,三五个人一组,骑着各人自行车出发。一行中,数我的车子最新、最漂亮、最显眼,似乎觉得我的腰杆挺得最直,心气特足。每每遇到水洼泥泞路段,我宁肯弄脏鞋袜、磨破肩膀,扛着车子跋涉大半里路,也不愿自己车子被沾污。想来,这就是爱车爱到骨子里吧!
有天半夜,同事小李突然敲门,说他妻子已近临产,需借车子急去医院。我听后毫无折扣,把车借给。他带着妻子刚进院门,其儿子便应声落地。为感谢我的自行车,他给儿子取乳名为“永久”。而今,“永久”的儿子已上了中学。
这部自行车,在我手里一用就是十几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都赶时髦、随潮流,纷纷买了电动自行车或小轿车,这后两者,比前者当然不知快速、风光多少倍。对于“永久”,既用着顺手,也有了感情,我仍坚持用了好几年。但迫于形势所趋,最后还是被我硬着心肠弃用了。我就想,即便不用了,也会将其封存放置好,让其陪我晚年,伴我终生。
无穷无尽的付出,车子明显破旧。锈迹斑斑、遍体鳞伤的留痕,正是我献身职业、忘我投入的见证；更是我岁月沧桑、年华倾尽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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