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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卷频惧字号小

淄博晚报 2018-07-07 07:52 大字

读书对字号的大小敏感起来,我不得不承认,我已临近老境。同样字号的书,灯下展读,便觉字小了一码。很喜欢周作人的“饮酒损神茶损气,读书应是最相宜”的意境,“把卷沉吟过二更”,大概是“读书种子”青灯展卷的侧影罢。

我有浙江古籍出版社印《老残游记》,书读至再,读出味道,乃知世人对此书的评价不谬。灯下展卷,颇觉吃力,知字小行密的利害,可恨自己的老朽无力。爷娘生我,光阴催逼,岁长齿松,眼力渐衰,谁能阻我老去的脚步!想想,真是可怜亦复可恨也。

古人择书读书,“字大纸厚”曾作为优劣取舍的标准,其实更多的是从读的角度评价的,此言即使带有一定的功利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余闻江州东林寺有陶渊明诗集,方欲遣人求之,而李江州忽送一部遗予,字大纸厚,甚可喜也。每体中不佳,辄取读,不过一篇,惟恐读尽后无以自遣耳。”(苏轼《书渊明羲农去我久诗》)

苏轼得书的这篇美文,写得妙趣横生,我很喜欢。“每体中不佳,辄取读”,是对陶渊明诗作的无上佳评,还因为东坡择书的态度,取舍的标准,“字大纸厚,甚可喜也”,字大便读,纸厚可存。

“字大纸厚”,也成为我取书的标准之一。惜乎随着电脑制版技术的普及运用,书的印装和版式越来越精美,字体字号却愈来愈不尽人意,每每遭逢字小行密的尴尬,阅读简直是一种受罪,心中对这本书的喜欢便不免打些折扣,又深恨自己眼力的不济,捶胸顿足,于事无补也!

我读人民大学出版社《知堂序跋》一书,深为选书者的学识所折服,曾就印刷字号请教钟叔河老先生。时先生已八十五岁高龄,仍然不计我的拙陋,亲笔写信回应我的请教:

“惠函今始奉读,十分感谢先生愿读我书,并对印刷字体提出了很好的意见。其实《知堂序跋》用的都是五号字,只因为字距行距前者过密而后者比较宽松,读者的感觉遂有天壤之别了。现在《知堂序跋》《知堂书话》已在岳麓书社准备印行第四版,当努力按照先生的意见设计版面,并且改正‘人大版\’的错字……”

五号字,大概是现在印书常取的字号,字距大小、行宽行密,都会影响阅读的视觉,墨浓墨淡也会影响看书的效果,灯下读书还是白日阅读也更感不同了。

感恩于钟老先生的垂爱,一直以来,对先生的书穷搜苦寻,几乎到了不计书价、不厌其多的境地。《儿童杂事诗笺释》,直行排版印刷,知堂诗和丰子恺先生配画各占一面,笺释占两面,很讲究对仗之美,而且字大纸厚,尤便于枕上阅读。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钟叔河散文》,四号仿宋字,让我惊喜莫名,心里说“我有福了!”偶翻书箧,寻得同一时期出版的《施蜇存散文》,版式、字号跟《钟叔河散文》一样。惜乎这种书得之太少,视为掌上明珠,实在不是我太偏心。

字大纸厚的书,且到旧书中去看看。列入“中外儿童文学名著译介丛书”的《严文井童话集》,山东人民出版社1983年8月1版1印,4号字,展卷忆旧,倍觉亲切。这书的读者定位是儿童,满可以把字号印小一点,当时的出版社却没有这样去做。

人过五十,年逾半百,对书的字号挑剔起来。人恒此心,非我一人如此计较也。我买得十卷本《周作人文类编》,书友刘建国对字的大小很是关心。《文类编》字号不大,但墨浓一些,行距也可,读来勉为其难,却不厌倦。爱屋及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读某书,字小行密,眼花缭乱,取老妻为我买的放大镜一用,镜移字转,远没有直读来得稳便。在军用沙盘和地图前拿放大镜慢慢移动,那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的风采,放大镜用于读书,则未必合用。我把拿放大镜读书的事知会黄健辉君,他殊觉可笑,劝我配一老花镜了之。

曾经萌生吁请出版社将书的字印大一点的意愿,旋即又打消了。想想人微言轻,说又何用!谁肯把书统统印成“内部资料”呢。何况,在出版人看来,中老年读书群体不是他们关注的热点,青年人的腰包才是引发他们兴趣的所在。青年人易于接受新事物,“二指禅”、“掌上通”已司空见惯,且成为纸上这一传统阅读的“反动”,这真是一种悖论,而人世间这样的悖论何其多也。

展卷频惧字号小,年老方恨读书迟。怨天怨地,只怨自己老来无力。谁让你渐老了呢,而人又有谁不老,不往老上走也。所以,读书还是顺其自然吧,“顺天意,尽人事”,累了就停下来,歇口气。又想起一句话:“读书要趁早”。此语一出,哑然失笑,“圣贤教训之无用”,吾非圣贤,说出“劝人方”来,说又何益何用。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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