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峥嵘记峻青

□袁滨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经典，峻青的时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岁月掩去了许多光荣的足迹，但时光也淘洗出了真正的金子。峻青不是那种大红大紫的作家，峻青却属于最有生命力的作家。峻青最大的文学贡献集中体现在小说和散文上，至今我们还能如数家珍地说出这些作品的名字:《黎明的河边》《老水牛爷爷》《党员登记表》《秋色赋》等等。现如今，上了年纪的人都不会忘记，很多人是读着峻青的作品长大的，峻青的作品曾选入语文课本，滋润并伴随了一个时代拔节和成长的历程。

峻青是一位慈祥仁爱之人，他对故乡山东一直怀有深刻的感情，尤其对我们这些齐鲁后生更是倾洒了一片爱心，晚学如我者便常常得到他的教益，2006年夏天，我曾去上海拜访过峻青先生，他知道我血糖高，不仅关切地询问，而且给我推荐他亲自服过的特效药品。老人亲切随和，亲手切开西瓜递到你的手里，让你不要拘谨。走的时候，还一直目送你进入电梯。每每与老人通电话或是捧读老人温馨的信笺，老人的音容笑貌就会浮现眼前，其人格魅力和淳朴高尚的情操令人肃然起敬。岁近晚境，峻青老人更是散淡若菊。

这些年，老人的身体也一直受到病魔的侵扰，在一首诗中，他慨叹“乡心不与年俱老，痼疾却随日益增”。但不管身体状况如何，他一直心系故乡，心系乡亲，“一片痴情恋故土，半生壮怀写乡贤”，写照了老人的赤子之情。峻青家乡有一座山，在他村庄后面，叫林寺山，所以他晚年写诗作画常常题名：林寺山人。2012年12月上海文艺出版社“上海老作家文丛”收入了他的诗集《林寺吟草》，可见老人故土情深。

2005年，我搬迁新居，老人得知后，意味深长的给我抄写了他自己写于2004年的一首《“七七”感怀》，我精心装裱后一直悬挂在家中客厅里：衰朽无计战沉珂，每将病眼望山河。不惜此身将就木，唯虑东邻再兴波。位卑未敢忘忧国，躯残犹思执太阿。堪叹当年杀贼手，戎马老将已无多。

这首诗言简意赅，爱憎分明，忧国体恤之情跃然纸上，每每目睹此诗，常常令人警醒。

近年来，老人因严重的心脏病多次住院治疗，他的病情一直令人牵挂不已。老人非常乐观，安了心脏起搏器，还给我开玩笑说，我是机器人，心脏全靠机器起动了。即使在医院的病床上，老人仍然豪情勃发，给我用墨笔写了病床上的歌吟：

一生行迹似飘蓬，河山万里任纵横。太行寺钟入戌梦，江淮荒鸡催晓征。岁岁长做异乡客，年年栖居吴越城。故里亲友半零落，缘何犹自思胶东。

老人年事已高，创作极少，但2012年新出版了《峻青文集》，由原先河北教育出版社6卷本360万字扩展到8卷本400万字，增补了诗歌和书信内容。在书信卷中，还收入了我和老人的10封通信，其中有一封写于2004年2月12的信长达千言，他对家乡的热爱之心、对晚辈的提携关爱之情，都淋漓尽致的力透纸背了，让我晨昏吟诵，唏嘘不已。

我也时常想念着峻青老人，为了不给老人添麻烦，现在很少与老人通话通信了，但我在这里要涂鸦一首小诗，献给老人，表达我无限的钦敬和祝福：

德艺双馨气傲秋，书剑峥嵘写风流。黎明河边留绝唱，秋色长赋动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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