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葱 岁 月
在故乡,葱是和事佬。
不管爆炒、清炖,都离不开一根葱。它似乎无所不能,故又称“和事草”。
谁家的案板上,不躺着几根葱,便觉得这日子没了滋味。记得童年时期,父亲总是天一亮就赶集去了,转了一早上,什么都没买,就提溜着一捆葱回来。
在门后,挖一个坑,把一捆葱放入其中,然后用土埋上,然后一冬的日子,就有了香气,或许这是乡村生活最真实的写照,在乡村,给蔬菜保鲜的方式,唯有埋在土里,冬白菜,冬萝卜,都藏在一片大雪里。如果一个河南孩子,不知道一捆葱如何保鲜,就暴露了你的年龄。
葱,品种较多。
在故乡,有小葱,大葱,还有坐巴葱。大葱小葱都是自由主义者,喜欢独自承受着风与雨的洗礼。但是坐巴葱就不同,它们是群居主义者,喜欢报团取暖。
我上初中时,吃厌烦了大锅饭,便开始吃小灶,饭店老板便给我凉拌一盘坐巴葱,滴了重重的香油,扑面而来的香气,这一辈子也忘不掉了,只是这么多年,再也没这样吃过坐巴葱了。
大葱,长着长着就出苔了。乡下人,不知道这叫葱花,我们叫它葱咕嘟。这东西,成了童年打发时间的物品。
葱爆牛肉,好暴力的名字。
似乎一根葱,在锅里开了花。许多人,只吃牛肉,看不起这葱,而我对于葱的钟爱,不比牛肉少一点。
在东北上学时,总看见从山东来的室友,带来一捆一捆的煎饼,我们一吃就是一星期。放一根葱在煎饼里,风卷残云。
后来,也学会了东北粗犷的吃相。
大葱沾酱。一袋子蒜蓉酱,一根大葱,就着就吃完了,并且他们还对我说,“大葱沾酱,越吃越壮”。
吃了三年大葱,还是骨瘦如柴。看起来我和大葱,注定没有什么缘分了。
有一次翻书,突然看见吃大葱壮阳,才突然意识到童年一些往事。
村里有个叫曹二的家伙,总是吃大葱,很多人只看他笑,不说话。许多大人一看我们孩子来了,便不说话,看我们走了,便会继续说,此时才想起答案。
我想,在《聊斋》里,应该给葱留一点空间。这些书生,夜遇蜕变人性的狐仙,是该吃大葱补补,蒲松龄这个山东人,是否也该在书中为故乡的葱做代言。
这推测,是不是有些艳情的成分了。
或许在中国,大葱不仅仅是一种食菜,更是一种中药。白酒炒大葱,可以治疗偏头痛,这方子,在故乡很灵验。
一旦偏方和故乡的土地相连,便带有神的旨意,许多人便给每一种偏方营造一种浪漫主义气息。
文人和葱,似乎关联不大。
但是,我认为沈从文的世界里,应该有葱的一席之地。他刚来北京,生活不易,生不起炉子,衣服单薄。一双握笔的手,冻得生疮。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双生疮的手,却写出了一片湘西的诗意。
郁达夫,请他吃一顿葱爆羊肉。
或许,这一顿饭带着中国知识分子的温度,一个人的贫困之时,是最能看出文人的胸怀的。
在日本,葱比中国更受人重视。
中国人,喜欢赏梅荷之花,而在日本,却赏葱,他们认为赏葱是一件风雅之事。
在日本,葱就以其亭亭玉立、青白相间的姿色被认为是仙女的化身。在天皇的轿子上,雕刻着两种事物,一种是凤凰,一种就是葱花,可见葱之地位。
可是在我的故乡,葱只是葱。
故乡,也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说话。
谁家有了红白事,这掌勺子的人,注定是个男人。乡下认为女子太精细,做不出菜的味道来。唯有男人,舍得放佐料。这乡村,才能吃出祥和来。
红白喜事,去集市上购买蔬菜,在单子的第一项,一定是一捆葱,一袋子生姜。外加一袋子芫荽。
有了这些,乡村的菜和汤,便开始活了。听见乡村汉子的划拳声,穿越小院的风声,落在泥土里。
我怀念的故乡旧事,无非是一捆葱的味觉,和一杯酒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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