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童声从“山药哥哥”到“卖唱哥哥”9岁娃为白血病弟弟再次站上街头
30日晚，新新穿着小黄人的玩偶服出来卖唱。 记者刘玉乐 摄
30日晚7点，共青团路附近，王长路帮新新把玩偶服穿上。
记者刘玉乐 摄本报六月十二日的报道
30日，下午5点，趵突泉公园东门附近，半人高的“小黄人”玩偶里传出孩子稚气的歌声，唱歌的是4个月前在山东省立医院旁边卖山药救弟弟的9岁男孩新新（化名）。因7岁的弟弟小杰（化名）身患白血病需要移植骨髓，没比山药高多少的哥哥摆起了摊，为弟弟筹到约17万元善款，如今这笔钱已所剩无几。从中午12点到晚上8点，为了能给弟弟多筹钱，同样患病的他已在街头连唱3天。9岁的他将弟弟生存的希望扛在肩上，但他的童年又该由谁守护？
卖完山药卖唱为筹钱走上寒冷的街头
30日下午5点，正值晚高峰，泺源大街上赶着下班的人在路上排起长队，途经路口东北角时，一个卡通人物“小黄人”装扮的身影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和电影里一样，这个“小黄人”只有成人的腰那么高，脚边放着一台方形音箱。伴随着音乐，阵阵稚嫩的童声从玩偶服中传出。几步之外，一块塑料泡沫板立在地上，板子上的红字“唱支儿歌给您听，请救救我的弟弟”格外醒目。
唱完几首歌后，“小黄人”像是累了，他放下手中麦克风蹲在地上。玩偶服被里面伸出的小手揭开，一个满头细汗的小男孩露出头来。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有人开始觉得孩子有些眼熟，待看清楚板子上的内容，有路人不禁惊讶道：“这不是之前卖山药救弟弟的孩子吗！”
父亲王长路背着同款“小黄人”的书包陪在新新身旁，见儿子热出了汗，他想伸手帮他把玩偶服脱下，可又担心会吹风着凉，一时间有些犹豫。“来这边卖唱已经是第3天了，还是为他弟弟的病。”
弟弟的生存希望他扛他的童年谁来呵护？
深秋的傍晚渐渐有了些寒意，人在街边站一会，就能感到凉风往衣服领子里钻。因为要套上玩偶服，新新上身只穿着一件绒衫，即使玩偶服穿久了肩膀酸痛，他也不敢脱下来太久，脱下时也总是跑来跑去闲不住。“天太冷了。”他偷偷地说。
像是印证这话，新新脸上时不时挂着鼻涕，可鼻涕中带着的血丝，却让人猛然想起这个路边卖唱救弟弟的9岁男孩也是刚刚出院。因为一直未能确诊，新新一发病就住院，病好了就出院跟着父母，如此反复多次。
“去年先是哥哥发烧，后来是弟弟，1月份弟弟确诊是白血病，但哥哥一直没能确诊”，王长路说，有医生怀疑新新患了嗜血细胞综合征，但指标不能完全对上，无法确诊。8月底，新新被送回菏泽老家待了还不到一周便高烧不退，王长路赶紧将孩子接回济南治疗。
他说，新新出生没多久，他就外出打工了，这么多年带孩子的时间并不多，“新新跟我说过，说我偏心”。两个孩子都生病了，新新又是老大，他只能跟孩子说因为他是哥哥所以要有担当一些，平时要让着弟弟。
9岁，一个原本应当坐在教室里与同伴一起学习、玩耍的年纪，从6月卖山药到现在卖唱，新新显然过早地承担了并非他这个年纪该承担的责任。为什么不让新新回学校上学？对此，王长路有着自己的想法：“老大的情况还不知道，跟在我身边，只要有一点变化，我就能发现；要是送回老家，家里老人也大了，孩子有些变化他们察觉不到，我们在济南也放心不下。”
晚上7点，父子俩带着“小黄人”玩偶服装转到共青团路趵突泉南路路口继续卖唱。8点左右，天气渐冷，担心新新感冒，王长路带着新新收拾东西回家。
新新说，第二天还要继续卖唱筹款。
小黄人扮装也是借病友的钱买的
“最初在筹款平台上筹了10万元，新新卖山药引来媒体报道之后筹了17万元。”王长路说，4个多月来，爱心人士的捐款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对于是否继续坚持给小儿子治病，他和妻子也产生了分歧。医生曾告诉王长路，如果小杰的真菌感染控制住了，做骨髓移植的话有很大几率治愈，“既然有治愈的希望，我不想放弃。”
“我跟孩子妈妈在发愁治疗费，新新说他见路边有背着吉他唱歌的人，就说自己也可以唱歌赚钱。”王长路说，小杰骨髓移植的治疗费就需要30万元，他拿不出这笔钱了。“孩子提出来的时候我很惊讶，但他说完后天天在家里练唱歌。”他说，新新害羞，不敢直接站在马路上唱，在给新新选衣服的时候，孩子看到小黄人的玩偶装特别高兴，就先借病友的钱买了一件。
“在这之前，我自己拿着求助的板子出来过，筹不到钱，人家以为我是骗子。”王长路说，后来他带着新新和两个孩子的病例出来，每天才能筹到些钱。
●记者手记
“爱心疲劳”时
如何走出“大病致贫定律”？
今年6月，《没比山药高多少，9岁娃摆摊救弟弟》的新闻在本报刊发后，爱心人士共捐出善款17万余元。这则新闻最触动人的，大概就是9岁孩子卖山药的“情节”。
新新一家人的遭遇显然不是孤例。此前，“最美地瓜妹”卖地瓜救白血病哥哥，一周时间爱心人士捐款25万元；“米老鼠婆婆”街边扮米老鼠挣钱救植物人儿媳，引来好心人帮助；19岁女孩开价30万“卖身”救弟，筹集善款近20万元……在重大疾病面前，很多家庭仍是脆弱不堪，一旦身陷其中，如何自救就成了迫切的现实需求。
诚然，爱心人士的援助一定程度上可以暂时减轻这些家庭面临的压力，但是，类似的求助案例越来越多，其中是否有“策划”“炒作”痕迹，也不乏争议。如果相应的救济制度与保障水平无法提供主要支撑，而社会上的爱心也对此产生了“疲劳”，那么大病致贫的“定律”究竟该如何走出？ （记者孔婷婷 俞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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