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留学生活
□岑湘梅
近读学者岳南的《陈寅恪与傅斯年》一书，了解到当年傅斯年、罗家伦、陈寅恪等大师们留学时期，生活异常艰苦，很多时候到了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的境地。
当时，国内军阀混战，山东省政府已没有能力向海外留学生寄官费，傅斯年因此叫苦连天；而此时纺织大王穆氏企业因经营不善倒闭，罗家伦也失去了经济来源。罗家伦无奈只好向蔡元培求援，通过蔡元培向商务印书馆监理张元济借到1500元，这笔钱到手后，除了偿还债务外，余下的钱被山穷水尽的傅斯年借走了一笔，过了一段时间，手头已经不宽余的罗家伦便向傅斯年讨要这笔借款，傅斯年立即写信诉说自己无法还钱的窘境：“弟在巴黎最后接到朱寄之二十，换了后，还债等已精光，末日只剩了三十佛朗，其手中之二十马克尚是从吾寄我者也。到了此地，幸员外尚有几文，故用到11月，过了初十，朱寄来二十镑，交了两月房钱去其过半，所余的月底还完了员外怎么办呢？幸与老陈定了一约，他先把二十镑之马克给我，我交了学费及他种零费，借给一位更穷的朋友三十马克，交了这月房钱，今天只剩四个半马克，愁得这两天无以为继也。”1926年初，傅斯年终于领到了十英镑的官费汇票，他给罗家伦写信说：“本想就此寄你四镑，寄仙槎二镑，但换成现票呆了三天，此三天中又为人借去了几文，自己实没办法了。现只寄你二镑，仙槎一镑。月中穷不可言，特别糟者是今后全无办法，山东学费已全无望矣。”在傅斯年即将学成归国之际，生活更是到了无所依靠的绝境，他在信中写道：“总之，去年我以领了下一月（款），我方能自巴黎归，今则倒欠下两月，此外无丝毫进款。5月中旬连吃四日干面包，实在不免于夜间流涕。”
他们的穷困生活，从杨步伟身上也得到了验证，杨步伟和赵元任到德国去，与傅斯年、陈寅恪、俞大维等人相见，有一天，众人请杨步伟夫妻吃茶点，定在下午三点，到那儿一看，满桌子冷肠子肉什么的，杨步伟夫妻没吃多少，他们几个人狼吞虎咽地一下子全吃完了，杨步伟说德国吃茶点真讲究，这么一些东西。傅斯年听后气愤地说：赵太太！你知道这都是我们中饭省下来凑起来地请你们，你们不大吃，所以我们大家到现在才用来吃中饭。杨步伟还回忆道：“他们这一班人在德国有点钱都买了书了，有时常常吃两个小干面包就算一顿饭，闻说俞大维夜里才起来也是为减省日里的开销。”还有一件事，更说明了他们的穷困，有一天，陈寅恪和俞大维要请赵元任和杨步伟看歌剧，他们把夫妻二人送到戏园门口就要走，杨步伟问他们：“你们不看吗？”陈寅恪说：“我们两个人只有这点钱，不够再买自己的票了，若是自己也去看就要好几天吃干面包了。”杨步伟后来感慨地回忆道：“我们心里又感激又难受，若是我们说买票请他们又觉得我们太小气，不领他们这个情，所以只得我们自己进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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