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头茎菜豆沫
刘甲凡早些年,菜豆沫(方言音,也称小豆腐)是家乡餐桌上的主打饭食之一。菜豆沫通常分为两大类,用豆面、苞米面、豆饼或花生饼拌和着菜末蒸熟的叫蒸豆沫,为最常见的制作方法。用豆粕拌和菜末煮熟的叫馇豆沫,比蒸豆沫好吃,但因其加工过程需耗费太多工夫,每年也只有趁着农闲才能吃上几顿。做豆沫宜用泡发出来的干菜或水分少的蔬菜,像地瓜蔓、花生蔓、苦菜、萝卜丝、萝卜缨子、柳树枣儿这一些。在粮食短缺的年月里,那都是以此来填饱肚子的。可在我的记忆中,妈妈馇的芋头茎菜豆沫特好吃,应该算是菜豆沫中的上品。即便放在时下,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好饭食。
做芋头茎菜豆沫的预备工作很重要。首先,所用的芋头茎要精挑细选,不是随便哪一根茎都行。每年秋天刨芋头的时候,妈妈就把每株芋头中间最嫩的茎儿挑出来,掐去顶上的叶子,洗干净,切成细细的末儿,在开水里焯一下,再换着清水浸泡半天,然后捞出来放在盖帘上晾干,收藏好,就可随时用来馇豆沫了。
馇豆沫的过程比较繁琐,首先需要浸泡好黄豆,在水磨上磨成豆粕。与此同时,要把晾干的芋头茎末在清水里浸泡半天,捞出后沥干水摊铺在大铁锅底部,中间留出碗口大的空间添上水,再把豆粕用勺子均匀地淋在菜末的表面,盖上锅就开始烧火了。灶膛里不能烧那些火头硬的木柴,要用庄稼秸秆,软和和的火苗不紧不慢地烧着,让芋头茎末在锅里一个劲地咕嘟。等锅底的水快干了的时候,就操起锅铲子,把八成熟的芋头茎末和豆粕来来回回翻上几个个,使之均匀地拌和在一起。然后平摊在锅底,添上适量的水,再把灶膛里的火不紧不慢地烧起来,让豆沫再一次在锅里咕嘟一阵子。烧火在这时就成了技术活,火烧急了,锅底的豆沫就糊了;火候不到,豆沫涝了(稀溜溜)就不是正经味道。只有火候恰到好处,馇出来的豆沫才能干勃勃、艮盈盈、香喷喷的,嚼起来才够劲道。
在馇豆沫的过程中,让豆沫在锅里“咕嘟”,就是牟平人所谓的“馇”,如馇萝卜丝、馇大白菜、馇嫩苞米稀饭等等,都是指在汤里“咕嘟”这个过程。
俗话说“精米白面,各人手段”。妈妈做饭讲究精细,力求粗粮细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尽量做到饭菜的最佳搭配。每年入了冬,妈妈都要馇几回芋头茎菜豆沫来改善生活。记得这顿饭是这样搭配的:有香喷喷的豆粕搋苞米饼子,甜丝丝、黏糊糊的地瓜丝滚黄豆稀饭,还有萝卜块子熥蟹酱。妈妈为了让豆沫更好吃,又添加了葱、姜等调料烹锅炒一下,那味道就更是地道。这一顿家常饭的好滋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尤其是妈妈曾经两次用这份套餐招待客人,让我记忆犹新。
一次是1965年,雷神庙完小的王熙敬老师来我们村小学短期代课,他是我五年级时的班主任。他来到后在村里吃派饭,那一天轮到我家了,我妈妈就做了这份套餐的晚饭。饭端上桌之前,我的心里直忐忑:王老师是我心目中最好的老师,在一次上学的路上,我的干粮被河水冲走了,王老师就买了馒头给我当午饭。如果这顿饭让老师嫌弃了,我就会愧疚一辈子。可没想到,王老师一个劲夸这顿饭好吃得了不得,呼呼隆隆直吃到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才放下碗筷,逗得一家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还有一次是1967年春节前,在山东大学教书的大姐夫第一次到我家。他不吃肉,妈妈说正合适,反正也没有肉招待他。那时候,也不方便买海味什么的,只能变着法给他做一些家常饭。一天晚上也是给他做了这样一顿饭,把他高兴得边吃边叫好。饭后,他掏出了一个本子,要我妈妈讲给他听,他把做这顿饭的套路详细地记录下来了。又过了好多年,他退休了,闲暇之余就根据当年的笔记写了一篇小文章,题目叫作《芋头茎豆沫套餐》,发表在《青岛早报》上,可惜妈妈那时已经去世了,没见到自己的“杰作”登上了“大雅之堂”。
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再也没吃上芋头茎菜豆沫,真的好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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