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七月七
□姜远娜中国的传统节日,我除了盼过年,就是盼过“七月七”了。
这天,最忙活的就是母亲。头晚或当天一大早,母亲就用“面引子”打“窖子”,等“窖子“开了,才挖几瓢自家麦子磨制的头粉面,连同“窖子”一起和好,只等数小时后面开了,好弹弄巧果儿。
卡巧果儿的模具,是木制的,卡槽内刻有形象逼真的小猴儿、小鱼儿、小篓儿、小知了、小花生等小物件,这些个往往还都在一个长方形模子里各自排开;也有刻有吉祥如意的“双鱼托福”“莲花献寿”“家有喜事”等花样的稍微大点的带字的模子,且都是在村里马婶和兰大妈家借用的,用完了赶紧还人家,下一家再借用。面终于开了。母亲把面板放在了大炕上,再把面盆里的面团倒在面板上,兑上点糖精水,来回反复揉匀了。这时候,二姐和三姐毽子不踢了,皮筋也不跳了,兴致冲冲地围着炕沿,眼巴巴地瞅着母亲手里的面团,母亲只得令她俩洗了小手,掐点面给她俩把弄着玩,她俩竟会因为面团的大小在面板上掐起架来!大我三岁的大哥,和大我一岁的小哥早已撂下我这个“跟屁虫”,一高蹦出门槛,山上街上野去了。留下无聊的我,躺在大炕上,用脚舞动着风儿飘起的花窗帘,“砰”的一声响,窗玻璃被我一脚踹到了窗外!二姐三姐停止了吵闹,摒住呼吸,瞅着妈的脸。不等妈发火儿,我已经扯开嗓子叫唤了。“罢罢罢,我的小祖宗呀,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让山东省点心!今儿个过节,你也别哭了啊!”大姐安静地收拾好残碎的玻璃渣子,唤我一起,把母亲掐好一个个大小适中的面团,揉进模子里,而后轻轻地翻过来,往面板上一磕,活灵活现的小知了、小花生、小鱼儿、小篓儿就在面板上列起了方队,我便又破涕为笑了。卡完了巧果儿,母亲还不忘给爸卡几个大的鱼果儿,妈说,过节了,大人孩子都有份儿!
卡完了巧果儿,就该是烙巧果儿了。
大姐点燃了灶膛的柴草,母亲一边嘱咐大姐“细溜溜儿的”烧火,一边躬身趴在锅沿上挨个往锅里围放着巧果儿,只待巧果儿烙上了黄黄的一层皮儿,母亲才一个一个又翻过来,如此几个回合,再盖上大锅盖轻捂几分钟,第一锅巧果儿便出锅了!这期间,大姐早给我尝过了呢,咬一口,松松软软,甜甜丝丝,那叫一个过瘾!
母亲拭去额上的汗珠儿,继续下一锅。
傍近晌午,等大哥小哥回来,母亲已经用一根根红线,把大大小小的巧果儿一串串挂在墙的通风处,像是把艰辛的日子串成幸福的风铃儿在阳光下摇曳。大哥小哥各自取下一串挂在脖子上,吃着笑着,在院里家里跳个不休!
没过几天,我和憨憨的小哥就把分得的巧果儿吃得所剩无几。倒是大哥吃得仔细,他把巧果儿锁在靠炕的抽屉里,只等馋得受不了了才拿出来一个,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吃,看了真是馋人!终于有一天,趁着大哥不在,我取出中间的抽屉,把小手伸进大哥放巧果儿的抽屉里,居然扯出来一个,哎呀,又一个!也终于有一天,大哥发现巧果儿少了好多!他把我俩喊过来,挨个逼问,见谁也不承认,他就先举起巴掌打向小哥,等打向我的时候,小哥替我挡下了:“巧果儿是我偷吃的,不关小妹的事儿。”
平日里,我和小哥打架次数最多,他动我一指头,哪怕中间母亲拦着,我也非得追着踹他一脚不可,大姐说我是“抻破头”的主儿。在小哥替我拦下那一巴掌的时刻,我不知是感动的还是吓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这一幕,让收工回家的母亲碰了个正着,她又把大哥好个揍!最后母亲又抱着我们仨痛哭了一场……
直到孩子的孩子都长大了,每年的“七月七”,母亲早已不再躬身在大锅沿上烙巧果儿了,而是在液化气的平底锅里,烙好加了白糖、鸡蛋、芝麻的,更香甜的巧果儿,远远地唤我们回家。
前几天,我们在“相亲相爱一家亲”的家人微信群里,谈起曾经的七夕往事,兄弟姐妹几个愣是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母亲走了五年了,再也没有谁喊我们回家吃巧果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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