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红了秸秆甜
江红波
高粱,老家叫芦稷,或是鲁稷。植物的名儿是历史的延续,芦,还是鲁,没有办法去考证,青高粱与芦苇类似,鲁是古时山东,是文化的发源地。“稷”却是鲜明的,沿用古代的词语,古时的发音,跟北方的语言没出入。
稷,是五谷之一,稻、麦、黍、菽、稷,想着都是一种历史的久远。我想,山里无芦苇,叫芦稷不合适,还是鲁稷吧,绿色的秸秆,红红的高粱,能想着它的历史,情深意切的。终究,在山里有着崇高的位置,村庄的延续里离不开它的存在。
高粱不是在春天挖坑点种的,需要的是一块肥沃的菜地,撒上种子圃苗。春雨淅沥之后,秧苗茁壮成长。它跟玉米是姐妹,都是条形的叶脉,长长的叶子,卷曲着。只是身材更加纤细,颜色也显得淡,带着一点的灰。
六月间的大雨之后,在泥路上行走,单鞋裹着厚厚的一堆泥,成了大雨靴,寸步难行,却是栽种高粱的时节。高粱秧苗有一尺来长,带着一点泥土拔起,垂下的叶子齐平扯掉半截,叶子长了背到山上吃力,更是防止水分蒸发。成长的总是要遇到烦恼,先吃点苦头,然后去找安身之地。就像军人一样,剃了短发露出英雄气,然后上战场。
高粱一身青绿的衣服,栽种在菜地或是土塝的最前方。它们的位置,跟向日葵类似,最好能不占土地,却要追求生长。我不知道,在那样的地方,是缘于怎样的考虑,不像玉米那样成片地种植,只是沿着土塝,隔着两尺路栽上一圈。
与玉米处境虽有别,吹打的风雨却一样,当然,村民的态度也是一致的。拔草、松土、施肥,同样少不了它。幼时的高粱秧,比玉米瘦弱,长着长着,很快从玉米地里耸立出来,狭窄的叶片,被风一吹,招展着挥舞着,动作明显比玉米轻快、柔和。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高粱的顶端开始胀鼓鼓起来,那冲破天空的一丝翠绿,从叶间奋不顾身地出来,直直朝着天空,带着细细的丝,几天之后,裹挟着绿色的小花。山风传递着高粱孕育的信息,也做着媒婆的事儿。
高粱不似玉米那样挺起胸膛,肆无忌惮地在那里,它是腼腆而羞涩的。籽儿开始饱满,颜色开始变化,就低下了头,带着一些内秀,那两片叶子,想给予一点力量去托起高粱的头颅,可惜,没有足够的力气,只能抚摸着,私语鼓励几句。
从仰望星空,到俯视大地,高贵的头颅懂得了思考,学会了奉献,也就安心地等待主人的到来。是时候了,在山野里站了那么长时间,也该歇歇。村民们来了,背着篮子,后面跟着兴奋的村童,孩子不是来背高粱的,是来扛高粱秆。总有一些高粱,不仅奉献着籽儿,还奉献着躯体,秸秆是甜的。
高粱交叉着,悬挂在屋檐下,一排瞧过去很有气势,是秋天的收获,是家人的期望。嘴里嚼着甜秸秆,看着它们齐整地在那里,不禁感叹:高粱真是好东西,有眼前红艳艳的喜庆,更有未来充实甜美的岁月。在难得有甜味可尝的岁月,高粱秸秆,成为村人的一种需要,抚慰着口腹。
晾晒之后高粱被搓下来,每粒籽儿上包着一层壳,如大米外面的谷壳。倒到石臼里,用特制的硬木棍舂捣着,把外壳去掉,才能看着高粱的肉质部分,圆而扁平,带着粉儿。等到深秋十月半的粽子节,高粱拌着糯米,包成的粽子是很喜人的,红的高粱白的糯米,颜色交错着,令人想起大西北新娘子的那件大花的棉袄,哈哈哈哈……
过年做米粿的时候,那高粱粉拌了米粉,搓成长条,蒸熟了,拿在手里,也就握住了整个秋天,握住了过年的喜庆。
高粱红了,秸秆甜了。那高高的山峦上,高粱在生长,是我在想念。(配文摄影:原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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