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活
唐荣华(青岛)
一、那年那月
上个世纪60年代的那年那月,全国上下,一批又一批热血青年涌向广大的农村、边疆,许多正在上学的十几岁的孩子不顾一切地扑向田野、荒原、深山、海疆。
在鲁东南的一个贫穷、偏僻的大山里,冬季的某一天,传来了一阵阵锣鼓的喧闹声,红旗招展下的男女老少几十口子人,迎来了我们五位从海滨城市来落户的年轻人。
由于长时间坐车的疲劳,我们在别人的帮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在山道上。我们绕过了一山又一山,跨过了一沟又一沟,抬头望天空是狭长弯曲的,低头看脚下是蜿蜒不断的羊肠小道,山沟沟里满山遍野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和一片片枯黄的野草,走在灌木丛、松树林中,山风吹过来,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怵的涛声。
当晚,我们便在村中已安排好的知青屋中住下。睡的是地铺,下面是麦草,上面是玉米秸编的大席。吃的是手擀的面条、地瓜干煎饼和白菜粉条炖肉,这在当时是丰盛的饭菜了。
在欢迎知青的大会上,队长和书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老人和孩子都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发言,背诵毛主席语录,高唱革命歌曲。村里的年轻人为我们表演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选段。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一位七十多的老太太,背诵完毛主席语录后,又为我们跳起欢迎舞,一边唱一边扭动着身子,一步一摇,那不大灵活的身躯,那六寸的小脚,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这种舞步叫“忠字舞”,几乎人人会跳。欢迎会的气氛十分活跃,情绪也非常高涨。
那年的春节,我们几个知青是分头在贫下中农家里过的。
当时,人们的生活十分清苦,只有到节日才能吃上白面馍、水饺和鱼肉。我到的那户,全家七口人,五个孩子,大的十几岁,与我们差不多,小的只有四五岁。大人孩子身上全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即使春节也穿不上一件像样的衣服。
当时的工分只有9厘钱,一年劳动下来,家庭有劳动力的能收一部分粮食,劳力少的还要欠生产队的粮食或钱。
然而,他们大人孩子的脸上没有一点愁容和困惑,因为他们相信,新社会不会饿死一个人,党和政府一定会救济帮助他们的。
那天晚上,我坐在他们的大炕上,一家人围着我,首先学习毛主席语录,然后贫农老大爷忆苦思甜讲话,吃忆苦饭——— 先端上来的是野菜糠团子,不管怎样难吃,我也咬牙把它咽下。因为我知道在旧社会,他们这些人就是靠吃这些食物才活下来的,解放后能吃上地瓜干煎饼和带麸子的面粉(当地人把第一遍磨的面不去麸)蒸的馍已是他们极大的满足。最后,他们家把煎好的鱼、炒好的菜和煮好的水饺端了上来,喝的是散装的白酒。
老人家含着眼泪说:过年我们全家能吃上这样丰盛的饭菜,全托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福啊!全家人都互相敬酒,因为我是城里来的客人,对我既热情又亲切。渐渐地我喝多了,头脑晕了,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在他们家的大炕上睡着了。
(编者注:博文发表于200907-01 22:34:20)
二、深山迷路
当年我们插队的这个地区,是日照、五莲、莒县三县交界的地方。
这里是连绵几百里的山区,大大小小的山,山连山,峰连峰,沟与沟错综交叉变化复杂,一般的山平均高度都在三四百米左右,到处是乱石深沟,悬崖峭壁,布满杂草、灌木丛、松树林,不时会有野狼或其他野兽出没。
那一年我探家回来,从当时的公社到我们居住的生产队大约有几十里山路,下车时我看见天上的太阳还挺高,当时年轻没有经验,心想这几十里山路最多两个多小时就能赶到,就一个人急匆匆地往回赶。
冬天的太阳好像瞬间就能落到山的那一边,转眼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我脚步一刻也不敢停留,口里大喘着粗气,头上冒出了热汗,渐渐地脚下的路已经看不清了。
我冷不丁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天啊,我这是跑到哪里来了?脚下全是乱石、荒草,哪里还有路的影子?周围是一座座大山,黑漆漆的深山沟里,山风一阵比一阵紧,吹得树枝发出“呜呜”的嘶叫声,令人胆战心惊。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全乱了,马上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在我面前,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和寒风的嘶叫声,就是一棵棵生长在山上山下和沟底的松树在来回摇摆着身子,山风稍停的瞬间,周围静得可怕。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害怕极了,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和知青战友的身影,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我不敢高声呼叫,因为周围没有一户人家,如果喊来了狼群怎么办?“不行,我要努力一下,往高处山梁上走,起码能确定自己的位置”。主意拿定,我奋力向山顶攀登,跌倒了再爬起来,山上的树枝杂草把我的脸、脖子和胳膊划出一道道血痕,也感觉不到疼痛,衣服被撕破,露出了皮肉,也顾不上。走呀,爬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走了多少路程,我渐渐地身体不支,口里干得要冒火,大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挂在脸上。我望着周围一片片黑乎乎的树影,远处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疲乏极了,真想在地上大睡一觉。我用力折断一段树枝,一来当拐杖支撑身体,二来如果有野兽,我还可以防卫抵挡一下。
就这样,我在山梁上不知坐了多长时间,天空渐渐露出了几颗星星,一轮残月也远远地挂上了黑色的夜空,周围的情况能看清楚一点了。我发现在一座深山坳的后面,露出一点点亮光,我兴奋起来:啊,有灯光(当时点的是煤油灯),就肯定有人住了!就是这微弱的、一闪一闪的亮光,给我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和勇气。我赶紧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向有灯光的地方摸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高喊:“嗨,干什么的?”
我大声应着,急忙顺着声音方向走去。当这位看山的大爷知道我是新来落户的知青时,一把抱住我,心疼地埋怨:“孩子,你怎么敢一个人在山里走呢,这多危险啊。”
我紧紧地搂住老大爷的双肩,泪流满面,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山里人真好,老人把我接到屋里,让我吃饱喝足后,连夜把我送回知青点。
(编者注:博文发表于200907-03 08: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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