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对十亩春风
□缪金培
上班的路上,要穿过一片树林。高大挺拔的柳树们,一排排整齐地站立着。路过小树林时,会悠然想起唐朝常建的诗句:“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我喜欢这片郁郁葱葱的林木。熹微的晨光中,走进它,林子清幽,或愣神,或向往,或谋思布篇,斑斑驳驳的树影在眼前摇曳,无论思绪怎样纷繁杂乱,都会渐渐清晰顺畅。这样的习惯,源于父亲。
父亲有一座果园。一座山的果木,在父亲的统领下,呼啦啦地,发芽、开花、挂果。最后,这些果子们,浩浩荡荡地,奔向市集的水果摊。父亲每年都是从早春就住进果园,给果树喷药、施肥、剪枝、疏果。忙完活的空闲,父亲围着每棵果树,不停地踱步、仰望,摩挲着枝枝桠桠。我有时劝父亲:“一刻不停地关照着它们,有啥用啊?”
父亲说:“它们在和我说话呢!”
当时,我走过去,惊喜地发现,在温和的阳光里,一片叶子依偎着另一片叶子。那一刻,我仿佛真的听到了它们快乐的说笑声。
这个春天,同事莲的婚姻发生了变故。我殚精竭虑,想尽姐妹之意安慰她。
我们坐在校园外的山坡上,她说下班后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目之所及,哦,哪里都是绿的!绿的树,绿的草,绿的藤蔓,绿的远山。蒲公英打着花苞；杏花儿已经爆开；满山坡的二月兰,在微风中婆娑弄姿……她说看着勃勃生长的花草树木,体会着“春风吹又生”的美好,懂得了珍惜时光的重要；面对草木“一岁一枯荣”,再苦再难再失落的心境,都会豁然开朗。
她还说:“我在心里种下了十亩春风,有一天,它会吹开十万亩花田,花儿一波一波开,永开不败。”我拥住她,欣慰地点着头。
春风拂面,日子自然清爽。
冯唐在《三十六大》中写道,“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正如诗中所说,初春上涨的盈盈绿水,林木刚刚冒尖的嫩芽,十里旖旎的春风,都难抵你灿若桃花的面容。这样的女子,芬芳地生活在诗意里,她走过的每一个路口,都站着春天。
又是春天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倚在一棵老树下,离十亩春风,只是一首诗的距离；或者,只是诗中一个形容词的距离,一抬眼,一迈脚,就能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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