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曾执着的人和事
那一年我们15岁,读初三,花一样的年纪
那一年,我换了班主任,给我调了座位。我前边隔着一排,是一个小个子男生,和我同岁,比我小几个月。我管他叫”小不点”。他学习很好,家境贫寒,穿着破旧,经常交不上学费,经常迟到,也经常考一个让我惊奇的分数。
我们都靠着一个窗子而坐,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窗”。我在窗子的这端,他在窗子的那端。窗子上有拉绳,是可以调节窗帘起落的。他经常把一个小纸条卷成卷,用拉绳给我荡过来,无非是些做哪些作业,讨论什么题目之类的问题。我写上回复,再把纸条卷成卷,荡过去。很奇怪,他写给我的纸条我一次也没交给老师,可能是我根本不喜欢新的班主任,还有他学习好的原因吧。
他总是笑嘻嘻的,一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样子。我座位靠墙,又不爱动,时间久了靠墙的左腿开始疼痛。我跟老师要求调位,遭到拒绝,气得我在那里哭。正哭着,一个小纸条又荡了过来,上写着三个字:找老梁。老梁是我原来的班主任,特别喜欢我,虽然现在不当我们班主任了,可还是教我们语文,我怎么没想到找他呢?我找了老梁,很顺利地我就调了座位。自此我对他的“大智慧”更加刮目相看了。
那时候他几乎每个假期都要去我家玩,一起做作业、聊天,有时候就那样坐着,半天不说话,但能感觉到,有他在的时间,是欢快地流淌过去的。高中我们不在一个班了,假期他还是雷打不动地去我家玩。那时候我也曾想过:这会是那个我非他不嫁的人吗?一个让人非之不嫁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后来他考取了一所军校,成了军人,我则在北方的小城读专科。再见的时候他已经窜到快一米八,威武雄壮,一股男子汉的气息掩盖不住的迎面扑来。他坐在我家的小矮凳上,跟我说:“这些年见过这么多人,可能是先入为主吧,我还是觉得你最漂亮。”这是在跟我表白吗?那一瞬间我觉得脸烧得红到了脖子根,我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但是那一刻,我心里已经认定,这就是我非他不嫁的人。
我原以为,这个故事会和一般的爱情故事一样,顺利发展,水到渠成,有一个花好月圆的完美结局。可是假期过后,他一走,再也没音讯。
再次见到他,我们两人的孩子都已3岁了。说起来,我们都很惊异:我们同一天结婚,同一个月有孩子,不过是他家是女儿,我家是儿子。在同学聚会上,他找到我,眼睛里充满抱歉、询问地望着我说:“你那天什么也没说,我以为你是嫌弃我们家太穷了。”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以为我不说,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人的心,不是相通的!原来我等了那么多年的他,根本不是我要非他不嫁的人!这么多年我写的信,原来都是因为他调动了岗位而一封也没收到!这就是缘分吗?我努力地定了定神,故作轻松地说:“哪里是嫌弃你家里穷,我是不愿意嫁给一个比我年龄小的人呢!”他好像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我。
从那以后,我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担。又一个十年过去了,我再谈起他,竟然心底没有丝毫波澜。却原来我和我一直执着的那个人(——— 因为一句“你最漂亮”就让我决定此生非之不嫁的那个人)之间,就是差了一个挥手,一句再见啊。
那些年我们曾执着的人和事,无论曾经多么刻骨铭心肝肠寸断,也抵不住时间长河里砂石的磨砺。曾经那么不能放下,曾经就那么认定的事,在多年以后,竟然在记忆里模糊起来,不仔细去想,甚至有些记不清那些曾经可爱的模样。
但回忆起来,依然充满温馨。
(作者单位:日照嘉上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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