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遗落在莒国的爱之六 莒妇投缒：一根绳子的爱与恨
何爱东
真是蹊跷，怎么会有根绳子从城墙里边垂下来呢？当士兵将这件事报告子占时，子占非常意外。要知道，这不是平常时期，而是他要攻城的关键时候。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城内也没有他安插的内应，那会是谁投下绳索呢？要知道有了这根绳子，他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城墙，攻占纪鄣城，捉拿城内的莒国国君。
故事记载于《左传》中，发生在公元前523年。当时的莒国不愿意臣服于齐国，齐国派兵攻打莒国。莒城被攻占后，莒国国君庚舆（莒共公）逃到了自己的属地纪鄣城。齐国统帅派子占前来攻城，庚舆正紧闭城门御敌，可就在这时有绳子从城内放下来帮助齐军。投绳子者是纪鄣城的头领吗？是不是他怕战争会破坏了纪鄣城，连累百姓，还是他怕攻城者进城后会杀他，所以投敌？如果投绳子者不是他，那会不会是纪鄣城的士兵？是这个士兵胆小怕死主动投诚？
管他是谁呢？还是爬进去再说吧。于是，子占组织士兵顺着绳索偷偷地往城墙上爬。他们非常顺利地进入了纪鄣城，可惜刚刚有六十人登城绳索就断了。这六十人能干什么呢？硬拼硬打不是上策，刺杀也有难度，那就大声呼喊吧。呼喊能打败敌人吗？还真能。不是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说嘛，想此时的莒国国君正在梦中呢，当他听到敌军不知道如何就进城了时，肯定是惊醒了。城外的和城内的喊杀声连成一片之时，他已闻风丧胆了，于是慌忙从西门逃跑了，纪鄣城没费一刀一枪就被占领了。
想那庚舆在落荒之时是否在疑问：敌人是怎么进城的呢？他怎么会想到，放敌人进城的其实就是他自己。此时的他可能早已忘记了多年前的一桩事情：那时的他可能还没有担任国君，因为他是在公元前528年上任的，离公元前523年不算久远。据记载，这位国君暴虐而好剑，每铸成新剑，必定用活人试剑的锋利。那位老妇人的丈夫很有可能就是被他无辜杀害的。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并且庚舆也不会是只杀了这一个人，他怎么可能记得呢。但是有人记得，而且是清楚地记得。是谁呢？是死者的妻子。不管是妻子深爱丈夫也好，还是感情一般也好，总之，死了丈夫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如果那时她还没留下子嗣来照顾她，绝大多数情况只能孤独一生。那么，对让她遭受如此痛苦的人，她更会恨之入骨。她会想方设法报仇吗？她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能力和机会报仇？
不是有句话叫冤家路窄吗。自从丈夫被杀后，这位女子就去了纪鄣城，在那里以纺线为生。现在，她已经老了，可能不久就要同他死去多年的丈夫见面了。就在这时，他的仇人也来到了纪鄣城，这不是上天送给她报仇的机会吗？她怎能放过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报仇机会？于是，她果断地把绳子投到了城外。
当年，是丈夫用红绳牵她步入洞房，开始了他们相依为命的日子；后来，庚舆又用绳索绑走她的丈夫，让她孤苦一生；今天，她要用自己亲手编织的这根绳索为夫报仇！爱恨情仇，就在这同一根绳索上游荡。
所以说，投绳子的不是别人，就是庚舆自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没有当初的随意杀人，哪有今天的莒妇投缒？如果没有当初的随意杀人，今天可能会上演一场百姓拼死护主的故事。一个孤寡的莒城老妇，却能对君王报杀夫之仇。老寡妇尚有这种作为，更何况他人呢？人怎能轻易夺取他人性命呢？
可悲的是，后来逃跑又回到莒国的这位国君仍然不思悔改，继续延续着他杀人试剑的爱好。他的恶行终于引起了国人公愤，公元前519年，当初驱赶他哥哥而把他从齐国接来做国君的臣子们又把他驱逐出境，重新接回他的哥哥展舆担任国君。
(作者单位：莒县广播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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