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其人 温婉隽永 女作家邱桂丽的散文艺术

李子迟

最近有幸拜读了为人周到细致、勤奋好学的钦州市女作家邱桂丽出版的第一本文学专著——散文集《落雪无声》（团结出版社2018年9月），包括五十来篇佳作，分为《岁月之声》《血脉之情》《驻村之感》三辑，十余万字，慢慢读来、细细品味，大有“文如其人，温婉隽永”之感。

“风格即人”，这是公元18世纪法国作家布封的观点；中国古代其实也有一个类似的说法，就叫“文如其人”（苏轼《答张文潜书》）。作为一位女作家，邱桂丽的文笔是优美而朴素的，描述是细腻而绵密的，感情是真挚而丰富的，风格是温婉而隽永的，具有鲜明的性别特征，正如她本人一样。而她的这种特征与优势，在本书中的两类文章里表现得最为突出，而这两类文章也是她目前写得最好的一部分散文作品，一是写她在东北部队里的生活，经历、见闻与感受；一是写她的爸爸妈妈、姐姐妹妹等至亲。

邱桂丽与其五姐妹曾随着在部队里工作的爸妈，长年生活、学习在遥远的祖国大东北，所以她对东北黑土地“那旮嗒”及东北老乡有割舍不去的情怀，有刻骨铭心的印象。该书一开头，就以《黑土地上红红火火的年》《走在岁月的狭缝里》《书，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电影的诱惑》《爆米花在尘封的忆念中芳香四溢》《北大荒的秋》等多个篇章讲述发生在东北那些年的故事，包括东北白雪皑皑的天气、载歌载舞的场面、独特的风俗、豪爽的酒量、浓浓的年味、军营里的迥异环境，以及作者一家人在东北既凡常又难忘的日子，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已显示出了她笔致细密、情感真切、精神盎然、奋发向上的散文艺术特色。

在《书，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一文里，作者提到她在东北农垦兵团分场部中学上初一那会儿，因为家境贫寒、穿着破旧，像个土里土气的丑小鸭，所以同学们都轻视她，连个别老师也嫌弃她，导致她自卑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当她向数学老师求教时，老师还于众目睽睽之下冷冷地批评她“逞强”。遭此奚落、嘲讽，作者却并未自暴自弃，而是更加努力读书，“几天几夜的无言无语和黯然泪下后，一股不服和倔强的潜奋力冉冉升起，渐渐浸入我的血脉——与书为伴，与书同呼吸共枕眠，天天泡在语数英地史化课本书海中，默默啃着我的馒头和咸菜，无视周围的冷眼冷语。”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期中、期末考试中，她分别以699.5分、699.8分（满分700分）的优异成绩在全校同年级同学里独占鳌头、遥遥领先，一下子轰动全校，令老师和同学们对她刮目相看，就像安徒生笔下的丑小鸭突然变成了白天鹅一样，“但我并没有因此忘乎所以，而是更珍视地把书紧拥入怀。”邱桂丽以她真实的经历、深刻的场面、充沛的情绪，却徐徐道来，语言平朴，温婉简淡，传达了一种励志精神，洋溢着满满的正能量。

无疑，相对而言，本书中篇幅最多、分量最重、用情最深、水平最高的一组散文，还是作者写自己亲人的那些篇章。写爸妈尤其是写爸爸的《红花树下的牵念》《有一种爱，一生都无法回报》《穿过黑色的日子》《月饼，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愿》《寄往天堂的信语》《当我轻抚您的“脸”时》《饼香等您》《念亲恩》《妈妈为我缝作“三件套”》；写姐妹的《家有千金》《姐姐》《姐姐出嫁时》《飘飞的泪光》《午夜时分》《牵挂你的我》等，以及其他一些篇什。这些文章虽然文笔很朴素平常，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高明的技巧、玄妙的道理，写的都不过是凡常琐事，点点滴滴、零零碎碎，却反映的是世上最浓厚的亲情、最深切的记忆、最贴近的事件，有着难得的真情实意，有着生动、逼真、传神、典型的细节和场景，感人肺腑，令人唏嘘，意味隽永无穷。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这辈子的小棉袄，这话委实一点不假。作者的爸爸早在1998年就病逝了，他生前命途多舛、病魔缠身，却热爱着自己的小家庭，关心着妻子与五个女儿，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是一个大写的男子汉！全书顶多五十篇左右散文，却有二十篇是专门写爸爸或写到了爸爸，可见爸爸在桂丽心目中的至高地位。当作者回忆到爸爸为她们母女默默奉献、鞠躬尽瘁，尽力而为所做的一切时，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举手投足，他的踽踽身影，他的苦苦挣扎，文笔温婉、形象逼真，宛然如在眼前，不能不让读者大发恻隐之心，潸然泪下。

在《穿过黑色的日子》一文里，邱桂丽写到了他们家那段面临崩塌、大厦将倾的岁月，“像磁石似的牢牢地吸附在她的心底”。因为，给予她们姐妹生命而又为她们的成长撑起一方晴空的爸妈相继重病，大厦将倾：爸爸身患肺心病、哮喘已到晚期，病弱枯瘦如柴，长期需药物来维持奄奄一息的生命，最后上天还是没能留住他；原本身体健康的妈妈也突然间病倒，加上是药物变换性过敏体质，三天两回就要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抢救。作者以非常细腻、逼真、传神的语言，描述了爸妈病魔缠身的万般痛苦、彼此牵挂，与她们姐妹的难过、关心、照料、奔走，用情很深很浓很专很真，使全书的散文艺术达到了高潮。

最后，让我们以此文中最生动精彩、哲理隽永、乃作者至深至真体会感受的一段话来结束这篇评论吧！“在人生旅途中，家是生命永远倚凭的柱梁，是心灵栖落的家园；它犹如一张三角桌，其中一个桌脚是父亲，一个桌脚是母亲，另一个桌脚是儿女；如果某一天某一个桌脚朽了或折了，都是一张残缺不全的桌。所以，不管它带给人们有多重的负担、多深的苦痛，人还是像蜗牛一样心甘情愿背着它的重壳艰难、沉滞地向前爬、向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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