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接受程度低 发展需制度保障

蒋兆定（站立者）给志愿者们培训。 医护人员看望患者。 本文图片均由钦州市中医医院提供

关注临终关怀

之

展望篇

南国早报记者罗暘钟小启雷倩倩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尽量延长病人的生命，就是孝顺、尽责。近年来，随着临终关怀理念的逐渐传播，越来越多的人能更坦然面对死亡，希望人生最后一程能走得更轻松从容。然而，记者走访调查发现，临终关怀仍面临社会总体接受度不高、人才设施等软硬件配套不到位、家属经济负担较重等问题，亟待多方合力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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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让亲人走得安详”理念逐渐被接受

“要用尽一切办法抢救！”这是重症监护室门口常能听到的一句话。不过，这样的情况正在出现变化。

去年底，南宁市民曹先生年过八旬的父亲意外摔了一跤，接受手术治疗后，身体状况持续变差，主管医生建议尽快转入重症监护室，否则很可能“坚持不了几天”。曹先生没有答应：“老母亲生前的情况差不多，最后进了重症监护室，全身插满管子，不能说话，见到我们只能流泪，一句遗言也没留下，走的时候我们也都不能守在她身边。”

因此，曹先生的父亲此前就有交代：不进重症监护室。最后，曹先生把父亲送到了一家有临终关怀服务的养老院。“我们亲属都支持老人家的这个想法，大家多到养老院里陪老人，让他走的时候没有遗憾。”曹先生说。

与曹先生一家有类似想法的人在逐渐增加。一家三甲医院肿瘤科的负责人说，以前，对已经没有救治希望的癌症晚期患者，许多家属仍会要求手术，或是放疗、化疗。近两年来，主动要求办理出院的在增多，“有的还会向我们打听，哪里有给晚期癌症病人舒缓镇痛的医院或养老院”。

广西地方标准《养老机构安宁（临终关怀）服务规范》的主要起草人、钦州市红枫叶养老服务中心负责人彭绍凤介绍，来电咨询临终关怀服务的人也有所增加。“有的人把老人送来后还感慨，终于找到了开展临终关怀服务的地方。”彭绍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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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难：认知度低，大医院开展服务热度不高

临终关怀被越来越多人所接受的同时，仍旧有很多人对它持不理解和怀疑态度。广西医科大学一项关于南宁市民对临终关怀态度的调查研究结果显示，仅有约三成受访者明确表示接受临终关怀，对临终关怀不了解或一般了解的受访者占比超七成。研究表明，对临终关怀了解越少，接受程度越低。不接受临终关怀的人群，对费用负担存在疑虑占比最高。

南宁新阳真情养老院已开展多年临终关怀服务，该院院长黄华平介绍，需要临终关怀服务的老人大多身体状况很差，需要全天候特护服务，护理费较高，一般每个月在4000元以上。同时，镇痛、吸氧等舒缓治疗的费用，每月至少需要几百元。在开展医养结合的养老院，治疗费用可以纳入医保按一定比例报销，但护理费只能自己负担。虽然比在医院请一对一护工便宜些，但对很多家庭来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彭绍凤认为，大型医疗机构的医护人员对临终关怀的认知度不高，也是临终关怀发展面临的一大困难。“现在还是有不少医疗机构尤其是三甲医院的医护人员，认为对临终期病人要采取一切抢救措施延续生命，而不考虑这样的抢救是否必要。”彭绍凤说。如果大医院的医护人员能更支持临终关怀工作，给患者和家属提出更适合的建议，那么接受临终关怀的人会更多。

国家级安宁疗护试点医院、钦州市中医医院肿瘤科一区主任蒋兆定介绍，安宁疗护收费项目和标准不明确，给工作开展带来了许多困难。一些人性化的服务，医院只能无偿提供。同时，从业人员专业水平不高、缺乏培训等，也导致专业人才缺乏。

有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透露，大型三甲医院一般床位资源比较紧张，需要快速周转床位。但临终关怀的床位周转率难以预测和快速提高。而且由于只采取舒缓治疗，与重症监护室每天动辄数万元费用相比低很多，设临终关怀病房会影响医院的效益。因此，目前大医院普遍对临终关怀兴趣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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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期待规范制度扩大试点范围

针对临终关怀工作开展过程中存在的困难和问题，相关部门、业内人士也提出了相应的措施、建议。

彭绍凤建议，相关部门可尽快扩大长期照护险的试点覆盖面。长期照护险主要是为被保险人在丧失日常生活能力、年老患病或身故时，侧重于提供护理保障和经济补偿的保险产品。我国2017年首次在15个城市开展长期照护险试点，以试点城市成都为例，参保人一旦失能，每月可获得近2000元的保险支持。

蒋兆定认为，安宁疗护需要全社会参与。应该多宣传安宁疗护的相关知识，让这个概念深入人心，政府层面完善收费项目及标准，减轻病人负担。同时可以引入社会资金，完善志愿者相关制度，并多一些激励政策。

医疗卫生系统业内人士提出，目前医疗机构开展安宁疗护（临终关怀）治疗，尚没有国家层面的制度规范，缺乏治疗原则等可操作性强的制度指导。建议尽快做好顶层设计，出台相关规范指导。同时，强化安宁疗护服务保障与社会医疗、养老保险制度的衔接措施，通过政府财政支付对安宁疗护事业建设费用进行托底，安宁疗护医护人员在工资待遇、职级晋升等方面给予政策倾斜。

自治区民政厅养老服务处处长曾凡明介绍，全国首个养老机构临终关怀服务地方标准自2017年底在我区实施以来，已有30多家养老机构纳入试点，并组织开展了多次专业培训。目前，这项地方标准已在民政部立项修订，有望上升为国家标准。下一步，计划进一步加大投入，指导养老机构按照标准要求进行建设、管理和服务，并完善监督评价体系。

近日，自治区卫生健康委等八个部门联合印发了《广西建立完善老年健康服务体系实施方案》，提出要加强安宁疗护服务。明确推动二级及以上医院肿瘤科、老年医学科等科室开展安宁疗护服务。同时，要建立完善安宁疗护多学科服务模式，为疾病终末期患者提供疼痛及其他症状控制、舒适照护等服务，为患者及家属提供人文关怀。此外，生命教育也有望纳入中小学健康课程，推动安宁疗护理念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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