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钦州文化遗产的思考(中)
李世川
四、不多遗存,几经劫难
对于所有文化遗产,如何挖掘、整理、研究、保护、传承、弘扬,仍需今天的我们付出巨大的辛劳。而由于一些社会的现实的不可抗拒原因,这不丰的文化遗产还遭到了严重损坏。
如日寇犯钦时。《钦县志》载:“民国二十七年七、八月之交,敌(日)机连日炸大校场兵房。防军将石盘文塔、尖山文笔拆尽,镇龙楼、中山图书馆各上层拆去,钦防、钦董、合钦各公路桥梁,一律破坏,金鸡塘大桥亦被防军炸毁;二十八年,大征民兵拆城。连年来,县城内,迭被敌机轰炸,残破不堪。11月17日,日犯钦城……”为了扭转昆仑关战役的危局,日军增援部队从钦州蜂拥北上,并加紧修建飞机场。于是学宫、三贤祠、玉虚宫、城隍庙、马侯庙、马王庙、百家祠、关岳庙、冯勇毅公专祠、群贤祠、朱公祠、风神庙等庙宇以及不少民房尤其富豪大宅均“被拆毁净尽,无基址可认”,其余,如“城东的白沙街李宅”,“也摧毁李宅,波及斯庙(风神庙)”。最令人痛心的是那雄伟壮丽高耸巍峨的古城墙横遭此厄……这些都只是志书所记的大件事物,未能记载而遭毁销的其他遗存实在无法计算。
还有其他客观的原因,许多文化遗产没能保留,甚至乎经历了不少劫难。当然,事实上,当今,这种现象的发生,不但在钦州,甚至也不单在中国。2001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世界文化多样性宣言》,以后又通过一系列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的公约,就是要从全球范围制止这种毁弃文化遗产的现象。中国加入了这些公约,并在《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中明确提出进行相关的各种立法以加强文化遗产保护。国务院总理温家宝2010年6月27日在《国务院关于提请审议〈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草案)〉的议案》中说:“在现代生活冲击下,一些依靠口传身授予以传承的文化遗产不断消失,许多传统技艺面临人亡艺绝的危险,大量具有历史、文学、艺术、科学价值的珍贵实物遭到毁弃”。这里所说的珍贵实物,有的是珍贵文物,有些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所依托的实物和场所。
总之,从1926年(民国十五)至今,九十二年,以上述这几次破坏为高潮点,单钦州(城区),从公元1023年至今共995年来有幸遗存的不多的历史痕迹被大量地、毫不留情地涤荡而去。举目所及,皆是遮天蔽日的连云高楼竞相争艳,已难得几处古人遗存,可寄追忆之思,可舒崇爱之意,可弘我钦人文精神了。
略数珍稀一二三。
(一)南朝隋唐遗存
这是钦州古代史最辉煌史段的记叙。
1.宋寿郡、县古城遗址
南北朝时期南朝宋大明四(公元460)至六年间、在今年平吉镇古城角村设立宋寿县和宋寿郡,其城为黄土所夯,长宽160米、120米。
这是钦州境内最早的行政中心。
2.安州古城遗址
南朝梁普通四(523)年,在今钦南区久隆镇上东埧村西北置安州,辖三郡:宋寿、宋广、安京。此城亦黄土所夯,为边长160米正方形。隋开皇十八(598)年改名钦州,唐贞观十(636)年,钦州治所迁南宾砦(今灵山县旧州),此处共为州治113年。
这里发祥了钦州的隋唐繁荣。
3.久隆古墓群
这里清晰记载了钦州的隋唐繁荣。
这是隋唐时期钦州宁氏豪族的墓群,位于平吉镇古龙、独竹,久隆镇的新圩、青草、新明、高营一带。1976、1977、1981年,由广西区文物工作队进行了文物考古调查和钻探,发现古墓葬36座,其中在久隆镇的青草、新明最为集中。而除古龙、独竹的墓葬坐落在钦江西岸外,其余均在江东、新江以西的大雾岭东麓。这些古墓葬绝大部分封土都被夷平。该次考古工作对裸露的7座古墓进行了考古清理。
2015年,由考古研究所、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再次进行调查,又对另14座墓葬“进行复查、勘探及清理。”
也就是说,两次对这些墓葬的考古活动,已清理了21座,还有15座尚未发掘清理。
久隆古墓群是当时钦州宁氏豪族的墓葬,因此,有必要对宁氏有所了解:(1)宁逵安家钦州,艰苦创业
宁逵,先是南朝梁武帝时南定州刺史,陈宣帝时迁任安州刺史。宁逵决心在钦州安家,生根。他实行“修其教不易其俗”的政策,开发夷蛮,遂令子孙分道发动山民下山报编户籍,开荒耕种,创立县级行政,于是,计有五人共创立新的县级行政十二处:
宁宣——创大廉县,积功任合浦郡太守;
宁长真——创南宾县、遵化县,积功任钦州刺史;
宁纯——创蔡龙县、东罗县,积功任姜州刺史;
宁道明——创安昌县、高城县、大都县,积功任越州刺史;
宁师京——创临江县、鹄山县、弘远县、波零县,积功任瀼州刺史。
除宁逵本人和长子猛力相继任安州刺史外,子孙多人皆以才能、功绩任县、郡、州级文武官员,宁道务便是逐级升任的封州刺史。一百多年间,宁氏以“五世七刺史”著称。
从陈末到隋初,宁氏势力东扩至陆川,西至崇左1000余里,北接南宁,南临北部湾500余里的广大地域,唐初更扩展至雷州半岛,成为雄踞一方的地方势力。(2)宁长真兄弟南征北战,功勋卓著
隋炀帝大业元年(605)四月,朝廷授刘方为欢州(在今越南境)道行军总管,经略林邑(在今越南),刘方遣钦州刺史宁长真以步骑万余出越裳(在今越南),其弟宁贙率舟师随刘方出比景(在今越南),从海道击林邑,大胜。
隋炀帝于大业七年起,连续四年大征天下水陆一百一十三万余人,号二百万北攻高丽,宁长真率本土部曲水陆数千随征,奏凯,炀帝赐右光禄大夫、鸿胪卿、安抚大使等军中央勋位。
宁氏一时名声威震岭南,全国朝野影响也很大。
(3)宁原悌,钦州历史上第一位进士
后来,由于宁长真参与反唐战争,636年,朝廷取缔宁氏的地方官世袭,还把钦州州址迁入南宾。孙儿们便努力攻书进身。宁长真长孙宁原悌于武则天永昌元年(689)以第九名进士,授官秘书省校书郎升谏议大夫兼国史编修。因秉性耿直,竟在编史中以“直书隐巢事”(即把玄武门之变如实记载下来),于开元八年(721)“忤旨去官”。
宁原悌“出荒服,得上第”,在这天涯海角之中“石破天惊”,一振钦州文风,千百年来为莘莘学子引为楷模,不少地方立“谏议王庙”,供奉纪念。
以上述宁氏豪族辉煌历程,便可透见久隆古墓群历史文化价值的之高与贵。
而就其已出土文物中,尤以宁贙石碑和宁道务陶碑最为珍稀。
宁贙碑——
综观钦州目前所有可移动文物其珍稀者,尚无超过此碑者。
宁贙,字翔威,宁猛力次子,宁长真之弟。隋开皇十四年(594)二十三岁受大都督。从仁寿二年(602)至大业二年(606),在对交趾、苍梧、林邑的作战中积功授正议大夫。惜于大业四年(608)正月,三十五岁英年早逝。葬于今久隆镇新明村石狗坪。
据碑文,其碑制作于大业五年(609)四月,清道光六年(1826),一农民耕于田而出土。《钦县志》有载,盛赞此碑为“国宝”,1956年,广东省人民政府下通知上调省博物馆,定为一级文物。六十年代,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视察广州时,看了此碑,评价颇高。
该碑记录了宁贙生平业绩,叙述了宁氏家族的源流。《隋书》《新唐书》《北史》等籍都只记载有宁猛力、宁长真的史事,该碑补叙了宁逵的史迹。
史籍记宁猛力为隋时“钦州刺史”,该碑则记为“安州刺史”,安州改名钦州在开皇十八,猛力却病卒于开皇十七年十月,是以史籍误。
上述史籍,成书于后世,皆称宁氏为“越人”“蛮夷”,为世居岭南土著“俚帅”。而撰著其前的碑文却称宁氏为“冀州临淄人也”,史籍误。
碑文的整个记述尤其战争的描写,反映了当时国力的强大,也反映了钦州政治、军事、经济的发达,手工业尤其造船技术的先进:“五鹢”楼舡二十,战胜“贼舻千乘”。
碑文中的书法艺术,据说曾为当代书法家鉴定:与唐欧阳询化度碑相似,书势端厚,古趣盎然。
宁道务陶碑——
宁道务,宁长真之孙,宁原悌之弟。勤奋读书,“涉猎于六艺之场”而进士,初拜瀼州临漳令,积功步步晋升,五十五岁授朝议郎新州刺史,不久,在调任封州刺史的第二年(开元二年)病逝于任上,殡于任地安业乡,开元二十(732)年迁葬还钦州。此陶碑当是迁葬回乡时烧制。
其碑,民国九年,城东七十里坪心村一农民发现一冢墓,内藏陶碑并一陶壶,取出后同置墓前庙宇中。历时十载,破为十块,后由冯子材第七子相锴出资,几经曲折,寻运回城,用士敏土黏合还原形,经拓片读之,计志及铭全文共一千五百字。
《钦县志》谓:“寰宇坊碑,陶制已少,如斯巨制,尤所希觏见。”
此碑不但记述了宁道务的身份,描绘他勤奋攻书,勤谨为官以致积功升迁刺史的过程,还记述他三个儿子的身份官职,给后人研究了解宁氏家族和钦州文化教育的状况留下了宝贵的史料。
碑为陶,也为研究陶业生产提供了实物依据。钦州陶,其胎体可以直接与书法艺术结合起来成为特殊的文化艺术形态。这就是我们今天把它定为钦州坭兴的起点的原因。
钦州坭兴有1300年历史,就是这块陶碑从这个意义上给出的划时代启示。
久隆古墓群能给后人留下多少历史文化的财富?
南朝隋唐遗存从宋寿县到安州到钦州,从古城角遗址到安州古城遗址到久隆古墓群,整整一段历史。
没有它们,我们将无从完整地阅读钦州历史,也不能从历史的过程得到更多的启示和力量。
这些钦州隋唐繁荣的遗存,首先,留给我们的是曾经的社会繁荣的自豪和文物人才的榜样。而这种繁荣自然来源于中原文明的南下,那么,海上丝绸之路是如何促使这种繁荣的兴起和衰落的呢?钦州繁荣的瞬息消亡告诉我们什么历史因果?越南的分裂对中越两国和钦州有什么影响等等。这些思考和探索将给我们很广阔和深刻的启示,其意义便自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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