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赵高高和他的土鸡场
觅 食 方 涛
□本报记者 王 鄱
赵高高在山沟养土鸡的事，在正宁县永和乡琴宅村里炸开了锅。起先村民们发现，他平整了很多旧庄基院，又在里面种草种树。不久以后，好几万只土鸡仔，唧唧喳喳拉回来，圈进那些荒沟烂窑，说是要让小鸡自由觅食、野生放养，吃青草、吃虫子、吃树籽长大生蛋。原来，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想变废为宝，把旧庄基院变成“聚宝盆”。如今隔沟遥望，白花花的土鸡，跑得满山洼都是。若不是“咯嗒咯嗒”地叫，你准当成天上的流云飘进沟里，或是待融的积雪覆盖荒坡。更新鲜的是，每天都有五六个老汉，专门肩挑大桶，缘山搜寻。当一担又一担的土鸡蛋，源源不断地挑上来时，人人都羡慕得睁圆眼睛。
土鸡盘活庄基院
41岁的赵高高，粗胳膊粗腿粗身子，敦实得像半截立起来的碌碡。过去他学过中医，但回村不看病，却爱看瓜果。看着看着，突然灵机一动，今天收西瓜，明天贩苹果，如今又在废弃庄基院兴办起了农家规模化土鸡场。在农村，他这种人被叫做“车轱辘汉”，意思是爱瞎折腾。
陇东的窑洞，遍布塬畔各个角落。过去群众临沟掘崖，顺崖打窑，再整修出宽敞的院落，即可结邻居住。近年来，经济发展了，农民腰包鼓起来了，便陆续搬迁上塬，大建砖木结构的新式民宅，致使大量庄基院和窑洞废弃塌陷、荒草蔓延。如何把这数百亩荒地利用起来，让其产生经济效益，是赵高高经常思考的问题。
有一年，他到陕西洛川收苹果时，见有人在果园里放养土鸡，受到启发，决定在庄基院养鸡。众所周知，养鸡最大的风险，在于疫病防控。而露天放养，则是防疫的有效措施。赵高高认为，较之室内，露天养的鸡具有日照长、食物杂、活动量大、产蛋率高等优点。2010年春，他从北京、河南和陕西等地，先后引进3.5万余只种土鸡，投放到105亩庄基院和荒山荒坡，又在沟外修了防护网，通了水和电，搭建起10余座防雨棚，安放了数百个饮水器。晚上，庄基院现成的八九十孔窑洞，便成了土鸡的“家”。
为了贮存鸡蛋，去年他花14万元，建了两个冷藏库。然而，辛辛苦苦干下来，仍然赔了本。赵高高没想到，从陕西引进的5000多只“良种”土鸡，竟是些只吃草、不下蛋的“肉鸡”。过年前，他雇人杀了1000多只肥鸡，一只不卖，全给村里的父老乡亲们送，每户3只鸡、5斤土鸡蛋，让大家过了个有滋味的年。这样一来，尽管投资316万元的鸡场亏了70多万元，但村民们开始信任他、支持他，很多人主动把地租给他养鸡，说迟早有一天，他的土鸡会生“金蛋”，卖蛋能够大翻身。
养鸡场里趣事多
农历正月初四，记者在赵高高的养鸡场采访时看到，2.3万余只白毛红冠鸡，羊群似的在沟洼游弋觅食。白生生的土鸡蛋，三五成堆，墙旮旯、峭壁上、草窠里……甚至炕洞烟囱里，下得满地都是。冬日的斜阳普照大地，鸡场里草木摇曳。在平整好的庄基院里，赵高高指着一排排核桃树笑称：“核桃栽了2460株，活了1900多株，部分已开始挂果了，将来就靠它养老哩。”
赵高高介绍说，经过多次淘汰，土鸡品种更纯，产蛋量稳步上升，即使冬季，日产土鸡蛋也在1.8万多枚。他边说，边从草丛里捡出一枚蛋磕破，用指尖一捏，把蛋黄拎在空中：“你瞧，这才是纯正土鸡蛋，蛋黄黏性好，炒熟色泽似金子。可拾蛋很麻烦，外壳上泥污多，难怪叫‘土鸡蛋\’。”他狡黠地一笑，说山下还装了个“低音炮”，音乐一响，鸡就上来喝水了；再一响，就上来睡觉了。
50多岁的王长贵，在养鸡场打零工。他说土鸡场活不重，但很忙。种草、栽树、除粪、收蛋……整天跑得腿发软，没一刻闲。不过王长贵说，在这儿干活挺快乐，趣事不断。比如一天，大伙在沟里发现一个隐秘的草坑，满满一坑蛋，有一二百个，并死了几只鸡，不知咋回事。后来留心观察，发现鸡都去坑里下蛋，一个摞到一个身上，结果压死好多。最后，压死的几只鸡被他们提回家炖了汤。
琴宅村村民赵军宁说，利用旧庄基院养鸡，是个好主意，只是浪费太大。他说鸡在沟洼敞开跑，下蛋专找僻静处，光绝壁山缝里的蛋，就够几家人吃半年，但太危险，没办法收。还比如以前赵高高不懂，见蛋壳泥多不好卖，便雇来十几位老太太清洗。洗净后，晾干装箱，结果拉到西安全坏了，让人心疼得很。“今年用包装盒，收上来现装，怕啥脏嘛，有些地方的养鸡场，都把蛋摆地上让鸡踩，冒充土鸡蛋卖高价哩！”
销蛋贩果两不误
赵高高说，这么多年了，人们只知道他贩瓜果，挣了不少钱，但所遭受的艰辛与磨难，又有谁能知道。
近年来，正宁县果园面积不断扩张，万亩绿色果品生产带悄然崛起，出产的长富、秋富和岩富等系列苹果，被国家、省、市3次评为金奖，8次评为银奖和铜奖。但因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大量果品找不到销路，严重挫伤了果农的积极性。1994年秋，赵高高见村里沉甸甸的苹果挂满枝头，熟果落了一地，果农们急得抓耳挠腮，便凑了六七万元，把苹果收到家里。眼看入冬了，却找不到客商。那时无法贮藏，便在院子用砖垒墙，数吨鲜果放在里面，苫上玉米秸秆。不料北风劲吹，几车苹果冻成硬石头，最终赔得血本无归。
那次打击使他一蹶不振，躺了40多天。他四爷赵文耕从外地回来探亲，说娃好心为村民办事，得帮他一把，当场给了两万元，劝他继续卖苹果。然而，他年年收，年年赔，一赔就好几万元。有一次，好不容易联系好广东客商，装了满满一大车苹果，谁知运输司机半路起杂念，连车带果全开跑了，赵高高损失7万元。至1997年，赵高高的外债达30多万元。过年时债主上门讨债，逼得他躲进果园失声痛哭。但一路挫折，让赵高高变得更加坚定。1999年，他给广东一次发去9车苹果，一个月挣了19.7万元。次年又存了5万多箱，恰逢行情暴涨，又净赚六七十万元，既偿清了债务，又成为当地果农最信赖的贩销大户。
做买卖一靠质量，二靠信用，三靠吃苦，这是赵高高总结的宝贵经验。今年，赵高高计划投资300万元，再建一家自动化养鸡场。他说目前已在西安、杭州有了鸡蛋销售点，将来卖苹果鸡蛋两不误，自己发展起来，一定还要让村民都能挣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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