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关注 一名农村毕业生的“求职五日”
坐在招聘台前，刘明有茫然也有憧憬。
又到一年毕业季，考研、考公务员、找工作，大多数毕业生逃不过三选一的抉择。来自农村的毕业生为了尽可能留在城市，在这样的抉择前徘徊、纠结。在他们眼中，找工作好似撒网，撒得越多捕获越多，但其实招聘单位也在撒网且不会轻易收网，在一张张分辨不明的大网中，他们跌跌撞撞地憧憬着或许美好的未来……
茫然与失落
学生时代结束，职场生涯开启，25岁的刘明还未适应角色的转变，便投入到求职大潮中。
2月11日，2012年甘肃省春季人才交流大会，在兰州广场东口的省高新技术人才市场和广场南口的省人力资源市场同时举行。631家参会单位携3.5万多个岗位广纳人才，而万余求职者也如饥似渴地进场“觅职”，会场内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行走其间，刘明好似还没缓过神来。他既没有在着装上刻意收拾，也没有准备简历，甚至没带一支用来填表的笔，只是在心中大致确定了新工作的底线：要离雁滩近、有双休、工资在2000元左右，保险、休假等福利待遇都可以略过。
刘明来自庆阳市正宁县，是甘肃政法学院08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四学生，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上大四之初，他一边应付着学校、社会上的各种考试，一边寻觅工作，但一直未果。他把原因归结为没用心找，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更宏大、更诱人的目标：“努力考取公务员，或者考个三支一扶。”
自踏入大学校门那天起，他就参加学校的诗词楹联社、文学社，考取各种各样的资格证、做兼职、创业，为毕业找工作做着努力，也为了能在城市很好地生活下去奋力拼搏，但现实在他临近毕业前，显露出残酷的一面。
过年仅在老家呆了不到半个月，刘明便回到了兰州。一直想回家好好过个年的刘明，回到家后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父母和亲戚的轮番说教，催他赶紧找工作稳定下来，之后结婚成家。但他觉得一个男人要先有事业，才能考虑家庭。又觉得父母的情绪要照顾，便早早回到了兰州。
“大家先到五楼应聘，这里暂时进不去！”三楼招聘大厅入口被一条宽胶带拦住，工作人员在疏导人流。
随着人才市场内慢慢前行的人流，刘明看着招聘信息，寻找着目标。“超市的一个收银员也用得着本科吗？”“试用一个月就3000元，还是理工类的吃香！”“工作经验是王道。”他自言自语着，也担心着。
“看一下，有适合的岗位填张表，下午面试。”四楼的拐角处，某生物制品公司的几个工作人员对每个路过的人吆喝着。刘明抬头看这家公司列出的两个招聘职位：文员每月1800元至3000元，经理助理每月2000元至4000元。“我在高速公路上见过这家公司的广告，应该很有实力。”他毫不犹豫地要了张表格填写，将前者填为第一应聘职位，后者为第二应聘职位。
梦想与现实
1个多小时后，人才市场里越来越挤，刘明还在漫无目的地找寻，看着差不多的单位就去填张表。
走了一大半，他有点感慨地说：“学文的不比学理的，好象啥都能干，又啥也干不了，跑业务做销售也得有人脉……”正说着话，突然有人伸手拉住刘明说：“谁说没人脉就不能干业务了，小伙子我看好你。我们单位是刚起步的团队，你的情形跟我当年在人才市场找工作时一模一样。”说话的人是一家电线电缆公司的招聘人员。
几句慷慨激昂的话，在刘明这里瞬间起了作用，他莫名地兴奋和激动起来，拿到对方递过来的一张面试通知条，他已无心仔细浏览其他单位的招聘信息。
溜达了一上午，刘明总共填了6家单位的表格，他最满意某运动品牌“储备干部”字眼的职位，哪怕对方一再提醒很可能要在店铺里当半年或一年的营业员。
从人才市场出来，刘明惦记着一开始填的那家生物公司，他匆匆吃过午饭，赶着下午两点半去参加面试。
前几天，同班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到兰州商学院参加招聘会，经过层层复试、面试，签到国内一家彩电企业兰州分公司搞营销，听说实习期每月1800元，转正后能拿到3500元。或许是这件事刺激到了他，于是决心把今后一段时间的重心转移到找工作上。“我可不想到时大家都去工作了，我还像个无业游民一样到处晃。”
下午准时来到那家生物制品公司，穿过一楼小卖部上了二楼才是公司的办公地点。刘明看了看墙上的宣传画，断定这里是一家销售老年人保健品的公司，而此时许多与他一样的应聘者，已在一间类似教室的房间等候面试，外面还有四个老年人在打扑克，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动摇他对这家公司的好印象。
他按照对方的要求签了到后耐心地等待叫名字面试，不时还有应聘的人进进出出，他数了数自己排在第18位。
轮到刘明面试时，进门前他没忘问工作人员经理的姓氏。整个面试过程7分钟，结束后他显得很兴奋：“感觉很好，我的表现把那经理震住了，说下午5点前如果打电话就能上班。”刘明说，这是他应聘的第一个有“经理”头衔的工作，全然忘记他填的第一职位是文员，“尽管只是经理助理，但不都是干的经理的活嘛。要是5点能给回话我就上班！”
刘明曾做了两年学校诗词楹联社社长，拉赞助、组织活动，锻炼了他待人接物的能力，也增长了不少学识、见识。“搞文学社团没水平谁服你，那时在学校对对联没人能对得过我。” 显然刘明的强项，无法为他获得一份称心的工作加分，却无形中抬高了他对工作的期望值。
两个人的面试
但那名被刘明“震住”的经理，最终没给他回电话。
2月13日上午9点半，他又来到招聘会上碰到的那家电缆电线公司，因为不看好，所以没有刻意更换衣服，也没有准备简历。
这家公司的办公地点位于居民楼3楼，进了门，四个隔档式的办公桌有两个空着，门口一位接待人员在电脑前忙碌着。
简单的陈设，三个工作人员，让刘明意识到这是家新公司，但看着整洁宽敞的办公环境他很喜欢，同时他发觉自己是第一个来面试的，不禁暗自叫好：“公司那么多空座位，肯定缺人。”
“你对兰州熟悉程度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拿到毕业证？毕业后有什么规划？对销售人员的看法是什么？”对方一系列的发问，令刘明有点发闷，他语无伦次地回答了问话，但事后想想连自己都不满意：“这单位感觉挺正规，可我表现得不太好，早上8点半到下午5点上班，中间休一个小时。说是周三会有结果，估计没戏。”
刘明一直向往未来的工作能有个办公室可以“坐格子”，但机会出现时他没有抓住。事后，他上网查到这家公司在西安、广西、重庆、大连都有分公司，兰州的分公司刚刚成立。“那公司是跟香港一家公司合资的电线电缆公司，在上海有8万多平方米的厂房，规模很大。”不出他所料，这家公司最终没有回话。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刘明又去了一家装修公司，还有一家保险公司，前者的人力资源部门经理尽管跟他谈了许多肺腑之言，但最终没留下他这个没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生。后者倒是对他很热情，邀请他参加派对分享成功经验，加入推销个人理财保险的团队，可那些人的热情让他觉得太假，放弃了。
奇怪的是，最初被刘明最看好的某体育品牌公司的面试，他却没有参加。他主观地认为储备干部只是没谱的说法，更不想用半年或一年的时间去做营业员，划不来。
至此，从人才市场上找到的六份工作当中，刘明毫无收获，但考公务员的愿望却愈发强烈。
2月15日，他从报摊上买了份报纸，仔细浏览着招聘信息，继续寻找工作。看到适合的便跟同学一起把单位信息勾出来。他们郑重地将这些信息从报纸上剪下来，先打电话确定相关信息，然后一家家去拜访，这次他花钱做了一份漂亮的简历，里面附着过去四年考取的计算机二级证书、教师资格证、英语四级证的复印件，详细地列举了过去获得过的各种文学奖项。
“我现在不能胡想了，家里也不允许折腾，还是找个工资在1500元到2000元之间、轻松点的工作，腾出时间来考公务员。”刘明说。
持续了一周的求职到面试的经历，引发了刘明对于未来的思考和规划，他给自己两年时间尽量留在城市，若不行就回农村去当老师。当然，对今后的求职路他仍充满希望，准备再去试试2月18日举行的又一场更大规模的全国性招聘会，他想：“说不定能碰上个好工作。”
■文/图 本报记者 崔雪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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