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方言再举例
摔摆·拧筋灌骨
《水浒传》里,《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段,写鲁达收拾外号“镇关西”的。
鲁达见到郑屠时,先是“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头”,“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再要十斤寸斤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直惹得郑屠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这里的“消遣”,郑屠倒是表述准确了——鲁达原本就是要这样的。此“消遣”,用成都话来说,就是“摔摆”,有道是鲁达硬是把郑屠“摔摆”够了。这种“摔摆”,无可非议,且是大快人心的,正体现了鲁达嫉恶如仇,又有良谋。有了这种“摔摆”,才好激怒郑屠,以找到“拳打”的口实。现实生活中,出于不同的目的,有的人爱出难题,提些无理要求;有的人则是在别人有求于他时,眨个眼睛就换个主意,让别人为难,甚至造成精神上的折磨……这样一些“摔摆”就要不得了。如果“摔摆”惯了,实在不好将就,不好打整,那就成了“拧筋灌骨”。相因
“相因”,是成都话里使用频率很高的一个词,凡有买卖处,必能听到;日常谈话,也常说“相因”。“这件衣服好相因哟!”此是价格便宜之意。买东西时,买主说:“再相因一点嘛!”卖主说:“已经亏血本了,不能再相因了!”这里的“相因”则是降价的意思。在北京旅游时,买东西我一般操椒盐普通话,因在川说惯了“相因”,时不时总要冒将出来。一次买西瓜,问了价后,我说:“再相因一点行吗?”卖主不解其意,旁边的儿子赶紧搭上腔:“再便宜一点行不?”卖主才回答了儿子的话。尽管我说“相因”时变成了说普通话的声调,但北京话里没有这个词,卖主仍是听不懂。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四川地区的不少青年人已不说“相因”而改说“便宜”或是说“少点要不要得”了。掌
“掌”的读音为zhang,人所共知,之外,成都人将“掌”读为zng即生出特殊的意义来。这意义为善意地给被“掌”的对方施加压力,“要挟”对方达到某种目的。这里的“要挟”不是利用对方的“弱点”,而是利用对方有或大或小的可喜可贺之事。
“掌”的情况大体有三种:一是“掌”新婚夫妇。一对新人从登记结婚到婚礼操办的整个过程都可能被“掌”,随时随地被“掌”出喜烟喜糖自不待说;众人最有“掌”头的是在结婚典礼上,叫新郎新娘独立或合作完成许多高难动作,其高潮又往往在闹新房之时。贺喜的亲朋好友兴起,又三天不分长幼,“掌”的题目千奇百怪,直“掌”得新郎新娘累得半死,众人兴尽,方才罢休。二是最为普遍的——大至升迁,招工招干录用,招生金榜题名,晋升职称,工作评优,小至领到一篇文章的稿费,“当事人”都是被“掌”的对象。少则“掌”出一包香烟,一袋瓜子,招待一人一个锅盔,多则招待众人烫一次火锅……
另外,要探听别人的秘密(多为好事)也要“掌”,比如,小王和他们单位的小李好上,小王周围的同事便会相约:“走,‘掌\’他一顿。”这“掌”,应该说是人际关系的一种粘合剂,一服快乐散。“掌”的过程,也是“掌”的一方和被“掌”的一方的交流和欢愉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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