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期盼
操着一口流利的俄语,孙光已深深融入了保尔·柯察金的故乡。日常工作之外,他喜欢用视频记录自己在乌克兰的生活片段,“点赞收藏关注”是他的口头禅。用他自己的话说,拍视频是为了给大家制造更多的欢乐,同时,也是为了排遣思乡的孤独。
客居在基辅
2002年,刚刚19岁的孙光来到乌克兰基辅求学,最终留在了那里。经历过一段婚姻之后,孙光与现任妻子莲娜相识,如今,两人膝下共抚养着5个孩子,一家七口其乐融融。“2018年我回去过一次,天哪,都快成风景线了,地铁里的人都在看我们,咋这么多孩子。”孙光说着,自己都笑了。
离家万里,最让孙光牵挂的仍是故乡,最难忍受的就是孤独,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第一年过春节的时候我没回去,给爸妈打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孙光时常想念家乡美食的味道,“特别想念北京的撸串儿,尤其是牛板筋,还有油条、炸糕、炒肝、包子……哎呦,太地道了。”所以,一有机会,热心肠的他就会召集几个身在乌克兰的中国同胞,做上一桌子中国菜,感慨他国相聚的缘分,寻找那份异乡的归属感。
在乌克兰漂泊20年,孙光从事过很多职业,“这么多年的经历,都能写一本书了”。现在,他在基辅开了一个汽车零配件商店,做点小生意。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视频博主,用视频记录自己在乌克兰的生活片段,这也让他成了当地的网红。在乌克兰的华人圈子里,提起“光哥”,多少都有点耳闻。
不要忘了我
正是因为自己的网红身份,让孙光在乌克兰结识了一位91岁的“同命人”。
去年年底,有人在孙光的社交平台上留言,想要寻找自己在乌克兰的亲人。孙光马上行动起来,通过朋友四处打听,竟然替远在中国云南的寻亲人找到了他的舅妈,一位91岁的中国老奶奶。
此后的一天,孙光担任翻译,三方在网络电话中相聚。由于老奶奶已经嫁到乌克兰60多年,汉语能力基本退化了,但她还是用生硬的中国话,对着屏幕里的亲人喊道:“我有病,不走好(走不了路),你们来,不用带东西,我肠胃不好……”
因为疫情,老奶奶的亲人不能远赴乌克兰探亲。2021年12月28日,孙光代替这位网友来到了老奶奶家中,转交了托付的红包。
老人在乌克兰的大家庭一共有18口人,一家人和远道而来的孙光一家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孙光此行特意为老奶奶送上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面中国国旗。“我带来这面国旗,您就不孤单了,您的故乡就在身边。”
老奶奶抚摸着鲜艳的五星红旗,久久凝望:“对,这是我们的。”
为了缓解老人的思乡之情,孙光还带去了自己包的水饺。“饺子好吃。”因为生病,几天没吃东西的老人竟一口气吃了7个水饺,端上桌的几盘水饺不一会儿就被大家一扫而光。
老人身体好的时候,经常给乌克兰家人包水饺,“一说包水饺了,一家人就都到齐了。”老奶奶比画着描述自己包水饺的步骤:先把白菜切碎,然后挤干水,往里加猪肉馅……还有醋。
“对,没有醋就没有灵魂。”孙光被老奶奶逗乐了。
比起孙光3年没有回国,老奶奶自从1987年返乡探亲后,已经30多年没回去过了。饭后,孙光一家和老奶奶一家合影,镜头前两排人塞满屋子,“这真是国际大家庭啊,每一位都是帅哥美女,奶奶您最棒,您是最年轻最漂亮的女士。”孙光开着玩笑,逗得众人脸上都绽开了花。
“91岁了,第一次这么高兴。”临别时,奶奶一直抱着孙光的胳膊不撒手,她把头靠在孙光的肩膀上,哭着说:“不要忘了我,孩子你一定要来看我,谢谢你……”
华人的年夜饭
四海之内皆兄弟,身在异国他乡的中国人格外珍视友情、亲情、乡情。
今年春节期间,孙光和朋友们组织了一场聚餐。在基辅的一家中餐馆,海外游子们一下子找到了过年的味道。中餐馆的老板热心地给每桌客人都送上了热气腾腾的饺子。
那天,孙光为了给大家助兴,带了两大包礼品,让大家抓阄,展开字条就能看到自己抓中的礼品,茶叶、红酒、巧克力……花样繁多。在乌克兰的北京老乡,则送给孙光妻子一份精美的礼物:扇形的刺绣。
那个晚上,饭店里坐满了中国同胞,喜欢热闹的孙光游走在每桌客人中间,插科打诨,仿佛一屋子都是他的亲朋好友。
其间,孙光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托盘,扮成服务员,给一桌来自苏梅的大学生们上菜。很快,大家就熟络起来。聊天中得知,原来苏梅没有中餐馆,年轻人特意结伴来到330公里外的基辅就餐。孙光拿来一包零食与他们分享,一位女孩用河南话说道:“给俺两包呗。”
孙光回道:“中,嫩还要馒头不?”大家笑作一团。
妻子走过来,拉了拉微醺的孙光说:“你是不是该归位了,中国小同志。”
一家人的期盼
“中国”是孙光一家挂在嘴上,刻在心里的名词,“将来肯定要回到中国的。”孙光常常对孩子们念叨。
“我爱爸爸妈妈……”老三万尼亚在屋里用中文重复着,虽然他只是复述老师的话,但在门外偷听的孙光还是忍不住咧着嘴笑。
怕打扰孩子的注意力,孙光蹑手蹑脚走进屋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儿子马克连连招手,小声说道:“出去,出去,哥哥在上课。”
这是孙光给万尼亚安排的中文课,网上授课的老师还是位青岛姑娘。孩子们之中,万尼亚中文是最好的,今天是第一节试听课,万尼亚有点紧张,孙光特意走进去安慰他。
万尼亚是孙光的继子,他亲生父亲已经去世,生前是位专业的翻译,西班牙语、英语都相当棒。孩子有语言方面的天赋,孙光想着重往这个方向培养他。
孙光一直都很重视培养孩子学习中文,“他们现在可能意识到学中文的重要性,甭管花多少钱,这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真要回了国,孩子们会中文、乌克兰语、英语、俄语,给人当个翻译是没有问题的,在国内,像这样的外教一个月也不少钱呢。”
小儿子马克一出生,孙光就教他学习中文。为了激励他学习,孙光用“手机游戏”做诱饵。逼得小儿子说得最溜的一句中文就是:“爸爸,我要玩游戏,可以吗?”
看到万尼亚学习中文很入门,妻子莲娜也很高兴:“太好了,以后不光是马克可以和你说中文,万尼亚也可以和你中文对话了。你问问老师,我能不能学?”
孙光开玩笑说:“那可不行,你会把人家气死的。”
今年春节里,一家人围坐吃火锅,孙光拿出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一瓶国产白酒:“这瓶得值个上万块钱呢。”说话间,瓶塞开得太猛,酒从瓶子里漾了出来。大女儿打趣他:“爸爸,您这一下子,好几千没了。”
妻子闻了闻说:“像女士香水的味道。”全家人都笑了。
围坐在团圆桌前,一家人许下心愿:希望明年的春节能回中国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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