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物件 马润涛

滕州日报 2021-11-23 07:55 大字

我家有一台青岛产工农兵牌的缝纫机,是20世纪70年代妻子在公社时买的,这应算作她为自己置办的嫁妆吧,因为婚后就被搬到了城里我们的家。我之所以说缝纫机是妻子的,是因为在我家这台缝纫机只有她会用。

我在网上曾看到过一条信息,说有人把缝纫机作为老物件收藏,并说有人专门收购,且价值几何几何。这让我不免有些吃惊,心想,这才多少年呀,曾经身为三大件之一(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的缝纫机,竟成了老物件和收藏品。其实也是,曾经的小秦不是也已变成老伴了吗?还有,缝纫机变成了老物件象征着时代的进步和科技的发展,只是人变老却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妻子和大女儿是1984年搬进城的,一同搬来的还有那台缝纫机。那次搬家,缝纫机算是妻子所有家当中最值钱的物件了。在等待安排工作的那段日子里,妻子无所事事,整天处于无着无落中。有一天,苦闷中的妻子想到了她的缝纫机,于是想做点小孩子的衣服卖,以挣点零钱添补家用。那天晚上下班回家,我发现妻子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你怎么还没做饭?”

“我刚回来,这就做。”

“小肚兜,你做的?”我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摞小孩子穿的小肚兜,吃惊地问妻子。

“闲着怪难受的,我想先做点小孩子穿的衣服试试,可一下午才卖出去两个。”妻子沮丧地说。

“别做了,城里可不像咱们乡下,他们能看得上?你别急,再等两天,领导不是答应给你安排工作了吗?”我以温和的口气对妻子说。

妻子听了我的话,之后再没向我提起做衣服的事,直到她上了班。

说来妻子的缝纫技术还是很可以的,在乡下那些年,从小孩到成人穿的,几乎各种衣服她都做过。上世纪70年代早期的乡村,用缝纫机做衣服的还很少,有不少村子甚至连一台缝纫机也没有,人们想做制服都得跑十多里路到集镇上去。其实当时的农村舍得花钱做衣服的人还很少,即使有做的,也多是一些赶时髦和爱美的年轻人。

在我早年的乡村生活记忆里,我们村有缝纫机是60年代中期的事情,而第一个使用缝纫机做衣服的就是我大奶奶家的三姑。三姑夫早年在我们村小学教书,三姑和他结婚后,有几年住在娘家门上,三姑夫为了让三姑能有个营生,便给三姑买了一台缝纫机。在我的印象中,三姑的缝纫技术几近专业水平,村里的年轻人多找她做衣服。我穿的第一件制服褂子就是三姑做的,当时我的母亲刚去世不久。说来至今让我心痛,我的这件褂子就是我为母亲戴孝穿过的孝衣染成蓝布做的,而且还是早年我姥爷织的土布——山花布。第一次穿制服让我美得很,时常在小伙伴们面前显摆,让他们眼热得不得了。可这件褂子美中不足的是毛边,就是按我们那儿的风俗,父母去世的头一年,儿女们穿的衣服,不论是褂子还是棉祆,都是毛茬不能锁底边。

那个年代购买缝纫机得凭票证,因此一般老百姓就是有钱也很难买得到。当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不单买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三大件要凭票,就连有的日用品也要凭票,如粮油、布匹、卷烟等。

妻子和我先后都离开了自己的村子,妻子先在管区后又到了公社,我先在公社后来到了县直机关。期间,妻子在公社曾给我二姑家的三表妹找过一张缝纫机票,后来我为她的三妹妹也找过一张缝纫机票。我找的这张票买了一台上海产的蜜蜂牌缝纫机,属于名牌,当时非常稀罕。

妻子自进了城很少再做过衣服,不过缝纫机的“哒哒哒”声还不时地在我家响起。当时社会上人们已时兴买成衣穿,妻子在家里也没有多少衣服可做,不过改改缝缝的事却没少做。两个女儿结婚后,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她们姐俩会不时给她妈送来一些小活,如,嫌裤腿长需要截短一点,孩子的校服不合身需要收窄一点,被罩太大需改小一点等等。除了两个女儿安排的活,妻子的两个妹妹也不时送些小活来。这样虽然给妻子添了忙,可看得出来,妻子乐于享受这个过程,似乎又让她回到了为闺女的时候。

现在这台缝纫机虽已经成了老物件,可几十年来也一直没闲着。有时候我想,妻子现在还干得动,但等到她老得踏不动机板怎么办?可不知孩子们想没想过这个问题。眼下大家都喜欢买成品衣服穿,已很少有人做衣服穿了,可即便这样,不是有时买的衣服不合身或有的内衣会越穿越长越大,不改就不能穿吗?还有,虽然眼下已没人穿有补丁的衣服了,可难道就没有一点缝缝改改的活吗?因而我认为,家庭用缝纫机是不会退出历史舞台的,家中有一个人会使用缝纫机就是方便。

然而,让我忧虑的是,在我们的下一代或下下一代中,还有人会使用缝纫机吗?不过我敢预言,我们家的缝纫机终究会变成古董,进收藏馆也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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