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德国飞行员的万里归国路(下)
[摘要]一段以青岛为起点的空中之旅———
贡特·普吕肖夫是德国的一名海军飞行员,在一战爆发前被派遣到当时的德国殖民地青岛驻扎。 1914年8月,日本为了获取德国在中国山东的殖民利益,对青岛发动了进攻。在青岛陷落的前一天,普吕肖夫奉德国胶澳总督麦维德的命令,携带着重要文件驾驶鸽式战机飞离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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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太平洋的旅程
普吕肖夫在飞离青岛250公里后,于1914年11月6日上午8时,来到了江苏海州上空。他寻找了一块相对宽阔的农田迫降。之后,普吕肖夫做为战俘,被当地中国政府官员送往南京。
在南京,普吕肖夫并没有被北洋政府关押,而是有一定的行动自由,他借机乘火车逃往上海。在上海,他在老友的帮助下,获得了美国“胜家牌”缝纫机驻上海商务代表麦加文的身份,并购买了“蒙哥利亚”号轮船的头等舱船票。
“蒙哥利亚”号先后经停长崎、神户、横滨三个日本港口,每停一站都会有当地的日本海关官员和宪兵登船检查,头等舱的麦加文先生因为食物中毒无法出仓接受检查,日本人只好在美国医生的陪同下来到仓室内检查,看到麦加文先生痛苦的样子,再加上医生详尽且专业的解释,日本人信以为真。
“蒙哥利亚”号于1914年12月30日驶入了旧金山港,在离开青岛的54天后,普吕肖夫终于踏上了美国的土地。
在旧金山迎来了1915年的新年之后,普吕肖夫在第二天坐上了前往芝加哥的火车,沿着贯通美国东西部的太平洋铁路一路向东。在芝加哥休整三天之后,普吕肖夫前往美国东海岸的纽约,在这里他将横渡大西洋,回到熟悉的欧罗巴家乡。
在纽约的3周时间里,普吕肖夫不断尝试着寻找机会重返欧洲。 1915年1月3日一位名叫恩斯特·苏瑟的瑞士钳工登上了停泊在纽约港内的意大利商船“阿布鲁兹”号。借着登船人流的掩护,这位钳工很快就进入了低级船舱,他就是手持假护照的普吕肖夫。
2月8日,轮船驶入直布罗陀。这是英国人治下的一个港口,在这里所有非意大利籍和非英国籍的人都被要求下船检查。同船的几名低级客舱的旅客无一例外地都来自瑞士,这引起了英国人的警觉,毕竟瑞士只是一个小国,怎么会同时有这么多瑞士人坐船从美国前往意大利。
英国人把包括普吕肖夫在内的五名“瑞士人”集中起来进行检查,这时一个在“阿布鲁兹”号担任翻译的年轻人(他还兼职为英国人随船搜集情报),他举报了普吕肖夫等人是德国军人。就这样,这几位假扮瑞士人的德国人被英国人关进了直布罗陀的监狱。2天后,普吕肖夫等人被运往英国本土的战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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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上的暗夜
1915年4月,包括普吕肖夫在内的50名德国军官战俘被转移到德比郡多宁顿堂战俘营。这个战俘营是由一个17世纪的古堡改建而成的,关押着120名德军战俘,因为临近树林,自由活动的空间更大一些。
1915年6月底的一天晚上,一只小鹿误打误撞钻进了战俘营,虽然英国卫兵们搜查了整个外围,但一直没能查出漏洞所在,这一切都被普吕肖夫默默记在了心里。从那天起,普吕肖夫开始细心观察战俘营的各个角落,仔细观察周边每一名守卫的习惯及走路路径。对于战俘营外的情况,普吕肖夫也尽可能多去了解。在精心谋划下,他同一位英国守卫交上了朋友,普吕肖夫以聊家常的方式得知这位老兵空闲时间会骑车到战俘营以北四个小时路程的德比郡。就这样,普吕肖夫明确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1915年7月4日,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普吕肖夫和另外一名能说一口流利英语的德国海军中尉特莱弗茨准备实施他们的越狱计划。当天上午,两人双双称病躺在房中,英国军官来到房间确认后便离开了。下午四点钟,普吕肖夫和特莱弗茨带上了一些食物后离开了房间,两人静静趴卧在铁丝网边的草丛里,这里的草丛有一个凹坑,容得下两人躲藏且不被英国人发现。此时的多宁顿堂地区下起了大雨,岗亭里的哨兵甚至都不愿意向外多看一眼。
两个半小时后,晚点名开始了,英国人没有点到普吕肖夫和特莱弗茨的名字,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人还躺在房间的床上呢。点名结束后,有两名德军战俘飞奔上楼赶在英国军官到来之前躺到了普吕肖夫和特莱弗茨的床上,并用被子蒙上了头,姗姗来迟的英国军官进入房间,看到房间里的两个人后放心地离开了。普吕肖夫原来居住的房间里随即响起了 《保卫莱茵河》的歌声,这是事先约定的信号,告诉藏在草丛中的两个人夜查一切顺利。
普吕肖夫二人在草丛里一直待到了夜里的十一点钟,这时战俘的房间里又传出了一阵欢呼声,这也是事先约定的信号——夜巡的英军士兵已经回营。普吕肖夫和特莱弗茨迅速从草丛跃起合力越过了层层铁丝网,二人来到了战俘营外的大道上。沿着道路向德比郡的火车站走去,他们约好了在伦敦的碰头地点,之后搭乘不同的车次前往伦敦。
到达伦敦后,普吕肖夫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而无法到旅店中居住,强烈的睡意将他折磨得难以忍受,此时他得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特莱弗茨被捕了。余下的路险阻重重,普吕肖夫必须一人走下去。
普吕肖夫来到伦敦的黑衣修士桥火车站,他在行李处寄存了自己不方便携带的物品。当车站的行李保管员询问普吕肖夫的姓名时,普吕肖夫下意识的用德语反问了一句“我的? ”(德语为Meinen? )这句德语一说出口,普吕肖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为危险的错误,可戏剧化的情节出现了,行李保管员以为普吕肖夫说的是英语,就想当然的答复到“好的,迈恩先生。 ”(MrMine)
有惊无险地离开火车站后,为了不被人认出,普吕肖夫重新打扮了自己的形象,他到码头的煤堆上来回翻滚,头上抹满了凡士林,就连刚才顺口说错的名字也被他用上了,于是一个满身煤灰、头发上满是油污的卸煤工人乔治·迈恩登场了。
普吕肖夫一路探听消息,得知一艘荷兰商船第二天上午即将从蒂尔伯里启航返回欧洲大陆。他搭乘火车前往了伦敦以东40公里的蒂尔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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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自由之路
来到蒂尔伯里的当天夜里,普吕肖夫借着夜色靠近泰晤士河的河岸边,还没下水,他脚下的栈道木板突然断裂,普吕肖夫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河岸边的腐臭淤泥之中,如果不是反应迅速,这里差点就成为了他的坟墓。
好不容易从淤泥之中挣脱出来,普吕肖夫跳入了水中,可泰晤士河在此处的暗流极多且水流湍急,看似近在咫尺的轮船却让普吕肖夫感觉始终无法触及。在强大水流的裹挟下,普吕肖夫渐渐地失去了知觉,等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被河水推到了河中心的一个小沙洲上。经历了这次生死考验,普吕肖夫再也不敢贸然下水了,游回岸边后他步行走回伦敦市区,在公园里小憩一夜,思索着新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经历了几次失败,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小船不是陷入淤泥中就是没有橹桨无法前进。他的衣服一直是湿漉漉的,身上发出霉臭的味道。这幅形象甚至让他都不再担心被英国军警认出来,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无法看出德国军官的模样。
普吕肖夫准备再做最后一次尝试,如果失败他就向英国警方自首。这一次命运女神帮助了他,他终于登上了那艘开往荷兰的轮船,接着暗夜的掩护,普吕肖夫躲进了船上的救生艇。筋疲力尽的普吕肖夫呼呼睡去,船只乘着夜色离开了英国……
一天后,轮船到达了荷兰的弗利辛恩。乘着船员都在忙碌,普吕肖夫悄无声息地溜下船,他无法通过正门离开港口,因为那里有核验身份的荷兰警察,普吕肖夫瞅准了一个挂着“禁止通行”的铁丝网,他利索地翻过铁丝网……
普吕肖夫有惊无险地乘坐火车返回了德国。回到德国的普吕肖夫受到了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接见,经过几周的休养之后被重新分配到东线战场负责指挥一支海军航空分队。
文/潘磊 本版资料图片由作者整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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