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夫妻刘兆程、孙金艳—— 有坚强,更有默默的爱与坚守
夫妻俩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自己想要的生活。半岛全媒体记者葛梦杰
2016年孙金艳和刘兆程结婚的时候,两人一个28岁,一个27岁。在此之前,孙金艳没奢望过结婚,更没想过自己结婚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她现在回忆起来,只有满满的幸福。说起来,这只不过是一场简单的婚礼,却让现场的每个人都备受感动,只因为两人所属一个特殊群体——“袖珍人”。
身高,是每一个袖珍人的一生之痛。孙金艳和刘兆程也因为身高原因遭受过很多苦难,他们的生活比常人更加不容易。但苦难磨砺人生,也造就了两个人坚毅开朗的性格。他们无视旁人探究的眼光,勇敢面对挑战。他们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且他们始终坚信,真正热爱生活的人,一定不会被生活打败。
“家里人不放心我自己在外面,我是偷跑出来的”
孙金艳的老家在甘肃的一个小县城,家里人的身高都很正常,后来因为她生长停滞,父母带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原来是基因突变导致的生长激素缺乏。孙金艳说自己的童年被保护得很好。她有两个弟弟,从小就是自己的贴身“小保镖”,但凡有人对她说不好听的话,“小保镖”们总是能挺身而出。上学期间虽然有很多不了解她的人时常对她投出异样的眼光,但好在老师和同学们对她很偏爱,所以她才有了勇气一直念到大学。
2011年大学快毕业临近找工作时,孙金艳冒出了离开甘肃的想法,她想要跳出父母兄弟的“保护圈”,到外面的世界闯闯,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2011年5月份,孙金艳应朋友的邀请到青岛游玩,青岛独有的浪漫和舒适的氛围一下子将她吸引住了,她决定来青岛打拼,当然,想法一提出,便被家人否定了。“家里人不放心我自己在外面,我是偷跑出来的。那时候一心就想往外面跑,没有考虑过前路的艰难。”孙金艳说。
“既然出来了就得靠自己,所以我一定得坚强”
刚开始找工作时,孙金艳曾到几家大公司应聘过。每次都是面试的时候聊得很不错,但是一等便没有了音讯。“我觉得肯定是我自己的问题,很难过也很沮丧。但是既然出来了就得靠自己,所以我一定得坚强。”后来,孙金艳应聘到了一家个人的小企业做后勤工作。她不确定能在这家公司待多久,所以那时候她做好了随时换工作的准备。“公司有职工宿舍,我就买了个薄薄的被子,其他什么也没置办。我想着万一青岛待不住了,我就去另一个城市打拼,中意的城市是苏州或杭州。”
令孙金艳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青岛待住了。慢慢的,青岛这座城市让她逐渐有了归属感。“我把我找到工作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我爸妈,我爸不相信我能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以为我是骗他的,还让我弟来青岛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孙金艳笑着说,从小在父亲的视线范围内长大,父亲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我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爱笑的姑娘了”
孙金艳从来没有考虑过和一个正常身高的人恋爱结婚,她不想从自己最亲密的另一半身上感受到压力,那样会让她很自卑。所以以后即便要结婚,也只会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她遇到了刘兆程。
孙金艳和刘兆程是在公司相识的,刘兆程是公司生产线上的工人。“我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爱笑的姑娘了,她总是能给人带来温暖。”刘兆程说。刚开始孙金艳家里人不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但刘兆程贵在肯吃苦,他很努力地赚钱,只要公司有加班,刘兆程基本上都会去申请。刘兆程的话不多,但是他却用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可以将孙金艳照顾好,这份真诚,也逐渐打动了孙金艳的家人。
刚结婚时,两人在离公司近的地方租房子住。只要刘兆程在家,家务活孙金艳基本上不用插手。刘兆程觉得这辈子能遇到孙金艳,是他最大的幸运,所以他倍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两人结婚不久后,在天泰城小区买了一套面积不大的二手房,省了一大部分装修的费用,他们只是把卫生间和厨房重新进行了改造。当真正住进去的那一天,孙金艳一度激动到落泪。
买房子也是孙金艳从来没敢想的事情,她觉得能在青岛有个工作,养活得了自己就足够了。“别人也不信我们俩能买房,不相信我们能还得了房贷。经常有人会问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其实我俩也挺无奈的。后来解释得多了,就不再解释了,慢慢地他们会知道的。”孙金艳说。
“可能男生心里都有个想要自己做老板的小火苗吧”
工作平稳,生活美满,这已经是孙金艳最满足的生活状态了,但刘兆程却时刻充满着危机感。“其实我一直在想,给别人打工始终是不安稳的,我随时会面临失业问题。我的身体条件限制我干不了体力活,即便在劳务市场上靠活,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我没有丝毫优势。所以我一直想着得自己做点小生意,要自己掌握主动权。”刘兆程说。
在大学旁边经营一个快递站点一直是刘兆程向往的工作,但孙金艳非常反对,她不想打破安稳幸福的生活,但她知道,刘兆程认定了的事自己很难阻止。“这个活很累,真的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承受的,我和他说过很多次,但是他就是不信。可能男生心里都有个想要自己做老板的小火苗吧。”孙金艳心疼地说。
2019年末,刘兆程得知青岛城市学院(原琴岛学院)有个校外快递站点要转让,他便辞了原来的工作,将这个站点盘下来专心经营。场地转让、租赁等费用需要一大笔费用,这成为他面临的最大难题。他们想着去银行贷款,用房子作为抵押,银行总是会贷给他们的。但是真正去办贷款业务的时候,银行却不给办理。“其实这是第二次遭遇这种事情了,第一次是我们买房子的时候,虽然我们工资的流水、资料都挺好的,但还是有很多银行认为我们没有还款能力。后来我们俩辗转了多家银行,才把房贷办好。这次是二次贷款,银行就不同意给我们办理了。”后来,两个人用信用卡、网络信用贷等方式凑齐了钱,临时作为周转资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2020年过完年后会迎来开学季,快递站点的生意还是很“火爆”的,但是一场疫情却打乱了刘兆程所有的计划。学校不开学,快递站点也跟着关停,整整半年时间,一点收入都没有。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和贷款,刘兆程坦言自己的压力非常大,也觉得很对不起孙金艳。他有时候也在想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伴随着学校复学,快递站点逐渐忙碌起来。每天早晨七点,刘兆程便要到站点来接收快递包裹。快递站在3楼,刘兆程需要将大袋的包裹挨个运送到站点,遇到货梯停运的时候,就得挨个从楼梯背到3楼,这对于刘兆程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腿累到发软是常有的事。
每天刘兆程整理完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得晚上十点以后。在货架比较隐蔽的角落里,放置着一张简易的折叠床和被褥,有时候实在太晚了,刘兆程便将就着在快递站睡一晚。开学季、双十一等特别忙碌的时候,刘兆程一连几天睡在站点。
现在快递站点每天接收3000余件包裹,为了正常运营,刘兆程招了4个长期工人,孙金艳下班早的时候也会到站点上帮忙。虽然很累,但是刘兆程却觉得很满足,这是他的事业,也寄托着他所有的期待。“他一直和我说,既然都豁出去了,就必须得干好。他真的比我有勇气,这也让我特别有安全感。”孙金艳说。
“只要我们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
对于未来,孙金艳有自己的规划。夫妻俩到几个医院检查过了,他们俩的身高问题不会遗传,所以未来等所有的事情都稳定了,她想赶紧把贷款还完,有一些积蓄后,再生个孩子。孙金艳说,这么多年,也有很多媒体想要采访她,她都婉拒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想过普通平静的日子,她不想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里都是同情。但来青岛整整十年了,她现在想对自己做一个总结,才接受了这次采访。
孙金艳坦白地说,现在听到别人议论自己,她依然会生气会难过,但是说什么是别人的自由,她无权干涉,所以她会把自己的心态调节好。夫妻俩一路打拼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即便累了点,但他们已经很满足。“相较于普通人,我们只是慢一点,但一直在路上。我始终认为,我们已经过得很好了,我也始终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孙金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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